一棵树
千年来
站立成另一棵树

一棵树
千年后
死去
埋葬它的棺柩是砍伐它的躯体制作的

一张牛皮纸堵住教堂最高处
一个小窗千年的光线
无论风雨多少次轮流袭击
它尽职尽责地把守在窗棂上
不容许一缕光线不经过批准擅自跑进小屋内

千年后
人们对牛皮纸一根筋的做法游戏不满意
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不会与时俱进
把牛皮纸撤销把守教堂古老窗口的岗位
替代它的是里外透明  
表里如一的玻璃

随着时间的推移
人们对玻璃的监督游戏松懈
外面的诱惑与日俱增
玻璃渐渐放松自我约束
被尘埃行贿受贿
没有经过组织批准擅自整体给尘埃做广告

教堂小屋又恢复当年黑暗的岁月
教堂喊冤的钟声一时发出一次喊冤的叫声
那声音喊久了有些嘶哑
千年来人们只注重教堂里面的内容
听不进去教堂钟声的喊冤叫屈

夕阳落山的瞬间
我的脚步终于抵达教堂
走完最后一个台阶
距离超度的十字架一米的光芒

教堂远处的那盏灯火
隐隐约约把一个身影拉长
疲倦的北风呼啸了一天
蜿蜒的山路上昨天赶路人留下的脚印
被风吹扫的干干净净
就连几只蚂蚁的死骸被吹落到深深的山谷

教堂里做礼拜的善男善女一个个装模作样
教主半闭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
昏暗的灯光给那些勇敢的男女壮大了胆量
一个人钻进黑色的裙子里正在实施犯罪
受害者脸颊上抽动的痛苦比诵经文者脸颊好看

或高或低的声音抑扬顿挫
整个夜晚被一种和谐的气氛笼罩
教堂的拐角处一个双目失聪的老者
有色眼镜下一双紧闭的眼睛在不安分地游走
像两只高度数的探照灯在不断地侦查

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涨
把做礼拜的内容推向高潮
更让犯罪者和受害者达到高潮
夜静悄悄地承受着所发生的一切事实
毫无反抗的承受让一位对性懵懵懂懂的年轻人
一个人久久不肯离开教堂

古老的教堂
一口钟苍老的用时光的刀篆刻自己的脸颊
每刻一刀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时总会惊起一下居住在教堂里的鸟群体骚乱

我的爷爷听着教堂的钟声长大
我的父亲和兄长听着教堂的声音长大
我依旧听着教堂的钟声长大
我的爷爷和父亲听着教堂的钟声离开了人世间

留下孤独的兄长整天坐在阳仡佬傻笑
我只留下身后一步一寸的光阴的路程了
教堂的钟声依然不紧不慢地在自己的脸颊上篆刻岁月的痕迹
我匍匐在通往教堂的路上为的是听到赏心悦目的教堂的钟声

声音依然是那么的悦耳
依然是当年那样的动听清脆
只是我的耳朵失聪
它怕我在若干年后和我的父辈一样听着钟声死去

在一座教堂的远处
亮着一盏灯
带着眼罩的灯
一群飞蛾在灯罩外聚会

闹事的头领来自大山最古老的村寨
今年八月十五是山寨主出嫁女儿的日子
教堂的钟声敲错一个时辰
让远在大山外的村寨忙乱了手脚

迎亲的队伍还在渡口的船上
山寨就点燃了良辰吉日的鞭炮
规定的时间过去一个时辰迎亲的队伍迟迟不到
让山寨主大失脸面参加宴席的飞蛾面面相觑

这座教堂比山寨主的爷爷还要早几十辈子
教堂的老钟从来都是按照不紧不慢的步伐再一步一步地走
数千年的路程从来没有少走一步
更没有出现多走一步的结果

没走一步大小与深浅都是有刻度丈量的
一个脚印落在另一个脚印都是百分之百的吻合的
今晚飞蛾在教堂远处一盏带着眼罩的灯上闹事
让教堂出来给山寨主一个合理的解释

睡意昏然的教堂被一阵嘈杂声惊醒
胸前悬挂的十字架转动超度的经桶
远处的山风加速赶到教堂
近处的山风第一时间得到召唤

一起大合唱咆哮的黄河
飞蛾群体载歌载舞忘记了聚会的目的
整个夜晚教堂里里外外一片欢歌笑语
远处一盏孤灯在一点点燃烧自己直到东方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