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六环的汽车
碾碎北漂人的梦
连续三天三夜的雨
让瘦弱的行囊发霉

豪情万丈的激情
一点点熄灭在八月的雨季
地下室潮湿的气息
拉长记忆的骨节

给养不能自足
可怜的胃囊吵吵闹闹
破损的口袋漏掉温饱
刀郎的流浪生活盗版在我的身上

西单下车的人群
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中
故宫灰色的瓦砾间
一株小草倔强的挺拔多么像倔强的我

把寂寞羁押在枯萎的花蕊
在空旷的夜晚
我点燃一盏星星灯笼
行走在陌生的路口
秋天的风撩起女孩的裙裾
少女的脸颊羞涩成一片夕阳

我歇息在异乡的田野
成片谷子裹紧金黄色的光芒
被稻草人手中的皮鞭赶往老农的谷场
等待在谷场的碌碌早已垂帘谷子的缠绵
远去的秋风带走麸皮
坐在谷子堆抽烟的老农勾起我对家的思念

透过城市宽敞的玻璃窗
家乡瘦弱的脸颊在记忆的荧光屏上滚动播放
阳台上一盆菊花绽放的花朵
手指指向家乡的方向
温暖的沙发床捂不热我离乡的伤痛
一轮淡淡的月光在额头刻下岁月的胎记

梦靥再次带我回家
古老的村庄依旧那么凄凉
年迈的亲人仍然忙碌在山路
匍匐的身子被苍老的大山一次次压弯
冰凉的汗珠根植进黄土窝
山坡祖先的墓穴苍凉的院落一轮新的经幡在旋转

这个冬日我为诗歌准备一次葬礼
把夜晚最黑暗的时刻点燃
彻底焚烧星星的骨骼
让诗歌在天堂不会寂寞

让伟大的木匠
制作一个合体的骨灰盒
把蘸笔和纸张单另火化
火葬场高高的烟囱趾高气扬的嘴脸
让我痛恨与恶心

葬礼举行的日期定在大年初一的早晨
八时八卯八钱准时鸣响礼炮
参加葬礼的嘉宾
一律不准佩戴花朵
只容许雪花光临送行的场面

这次葬礼是规格最高  
品味最浓    级别最上档次
规模空前的一次葬礼
葬礼司仪是由德高望重的李白主持
第一个被焚烧的是杜甫的诗集
最后焚烧的是厚一土文集

湖水在阳光温暖的怀抱一滴滴苏醒
冬日的旧梦被远方的鱼群啃碎
细细的波浪在湖面荡漾
春姑娘跪在湖边的石头上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岸边一棵苍老的柳树发芽
尖尖的叶片
多么像春姑娘手里磨的锋利的剪刀
春姑娘轻盈盈的脚步
走到山坡
一剪刀剪绿了山坡的草
走到花园
一剪剪开朵朵鲜花
走到田野
一剪刀剪开龟裂的土地
走到农家的窗前
一剪刀把明媚的阳光镶嵌在农家院落
满树的柳叶鼓掌欢呼
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

一只年富力强的蚂蚁
惨死在大象蹄下
无数只蚂蚁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教训大象
实施报复计划的那天
大象正在草坡上小憩
一只勇敢的蚂蚁蹑手蹑脚爬进大象的鼻子
接着一只只蚂蚁相继爬进大象的鼻子
它们齐心协力咀嚼大象的神经
疼痛难忍的大象
疯一般地在山坡上打滚
失去控制的大象
滚下万丈悬崖
被汹涌澎湃的河水吞没

失去大象的山坡
蚂蚁的生活恢复以前的安宁
它们和睦相处
世代生息繁衍在这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