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被牙齿咬出血
语言染成红色

三十二颗锋利的牙齿
围成的栅栏圈养丰富多彩的词语

囚禁在沙漠里的人
丢弃草原的辞海

识字先生老死在草原的边缘
三纲五常的礼仪把女人裹成三寸金莲

那个年代所有形容女人的词语
都被封建制度的封条判以死刑

走不出礼仪的女子
只好女扮男装

你的来信
昨晚邮递员送到

邮戳的日期标明寄信的时间
山路的遥远让我迟收到一个月

打开信的扉页
第一个字改变你对我的称谓

原来的承诺被分离的时光发酵
每一个标点符号都省略那份诚挚的情感

通篇信笺读不出一句温馨的语言
一个字锋利成一把刀

割断青梅竹马的缘分
初恋没有成熟的羽翼就这样折断

夕阳爬上山顶的那一刻
是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柔和的光芒攥紧一片树叶
风吹响口哨

整片森林到处歌声唱响
忙碌一天的庄稼静下心来聆听

小溪撕开嗓门
迎合进歌唱者的队伍

路旁的花朵
在夜的暗影里沉默不语

像是思考或回想
一脸的忧伤布满脸颊

那个年代
缝制一件白色衬衫
对我们这个一平如洗的家庭来说
是一件最奢侈的事

六一儿童节
学校要所有参加演出的孩子
一人穿一件白色的衬衫
巧手的母亲把带过孝的白布
清洗干净连夜在油灯下
为我缝制一件合体的白色衬衫
十一岁的我穿上白色衬衫
美滋滋地在舞台上风光一回

六一儿童节过后
母亲收没衬衫保存在柜子里
等到来年六一节
拿出来让我穿
就这样一件白色的衬衫
让我渡过童年六一节

每每看到孩子们
在六一节穿的花枝招展
就让我想起童年的六一节
想起那件粗布白色的衬衫

它是我穿过岁月衬衫中最漂亮的一件
也是我记忆最深的一件衣服
如今满柜子玲琅满目的衣服
唯独只有那件衬衫五十多年来一直让我不能忘记

深秋一片枫叶红了
染红了一座山
感染了另一座山
一棵树影响了另一棵树
漫山遍野的枫叶
红透黄土高原我所在的村庄

深秋到处是落花
像纽扣短缺的衣裙
被村姑脱在树下
枯草摇晃不定的影子
横七竖八倒在回家的山路
残败的风景刺痛乡里乡亲的眼睛

一片枫叶的诞生
或多或少挽回一些失落
弥补这个季节以来的短缺
安慰空旷的山谷
渡过漫长的雪灾
等待在一个春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