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蜚语流言囚禁在深秋的山楂树
霜降点燃山楂树枝桠悬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褐色的酱猪蹄涂抹在北方天空的脸颊
那些不在安分守己的土地
描眉画眼的村庄
卸下春秋的魁甲

曾经放牧的山坡
枯草死去的兄弟把蛐蛐的琴房占据
一群家雀寻寻觅觅在瘦弱的山路
拾起几粒老眼昏花的父亲丢弃的谷粒
空旷的田野稻草人依旧守口如瓶
它手中高高举起的皮鞭滑落在我的脊背

纷飞的雪花囚禁我背井离乡的伤愁
城市的玻璃窗拒绝土里土气的乡音
大街小巷飘出的味道呛出我的相思
璀璨的霓虹灯刺伤梦游的翅膀
远方至亲至爱的北风
站立在故乡的村口整夜的为我哭泣

曾经囚禁过我们爱情的那朵桃花
痴情地绽放在二月故乡的家门口
生锈多年的铜锁忘记我的容颜
拒绝我打开心扉的请求
透过破损的窗棂屋内的风景
再次让我魂不守舍

故乡早已面目全非
一双双稚嫩的眼睛审视着我的鬓发
就连搂抱过襁褓中我的老槐树认不出我
忘记了我的乳名
那些孤苦伶仃的叶片相依相偎在一起
它们佝偻的身板扛不住岁月对故乡的冷落

有一棵大树让我们想家
让明代的父亲舍弃家园背井离乡
千年前的一个夜晚
一家人兄弟姐妹聚集在这棵树下
朝着家的方向叩三个头
告诉祖先他们要离开家一段时间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安营扎寨

离别时年长的兄弟给一人一棵小树苗
嘱咐兄弟姐妹到了新的地方安家落户后
在院落的门前朝家的方向栽植这棵树
无论岁月过去多长我们都是兄弟姐妹
无论我们分别到天涯海角都是一娘同胞
我们的骨肉都是相连在一棵树下
天南地北只要门前有这棵树的人家
千年前我们都是一娘生的兄弟姐妹

有一棵大树让我们想家
每一片叶子代表我们一位兄弟姐妹
枝繁叶茂我们的亲人遍及天涯海角
一圈圈树龄我们世世代代生息繁衍
岁月带走的只是记忆
只是离别的伤痕
留下的是割不断撕不开的亲戚

我唐代的父亲
走西口的那天家乡刮起料峭的寒风
风吹走父亲的音信
留下家在思念

我宋代的兄长
走西口寻找父亲的那天家乡正在下着雪
雪融化兄长的音信
留下家在思念

我的父亲要去西口寻亲
被年迈的奶奶已死要挟阻止了他的想法
父亲去世的遗憾没有寻找到他的亲人
他临终对我说他要在那边去西口

埋葬父亲不久的一天
从西口来了一群人
他们说是唐代的父亲和宋代的兄长的后人
他们是带着亲人的嘱托回家寻找我们

为了谋生我们多少代人分割
背井离乡走了西口
西口没有给我们带来财富
带来的是几代人永远愈合不了的陌生

划破黑暗的星星
从万丈深渊的苍穹
一路高亢走过
前面一片大海在深情地呼唤

波涛日夜奏响赞歌
一群精灵展开翅膀在飞翔
弯弯曲曲的栈桥
驮起一轮崭新的红日

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一天
越过褶皱的水面
海滩上一个浪花在绽放
留下无数只眼睛在逡巡

随着远去的涛声
仙人掌背后萎缩着一位疲倦的老人
破碎的船舷上横躺着一根陈年的桅杆
陨石从海底露出头颅

盘坐在涛声远航路口的石老人
那是老船长宋代的父亲
千年来目睹了儿子早出晚归的场景
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春天埋藏积雪过后
山岗上旋转的经幡被柔软的风撕碎
悬挂在树枝桠的阳光
分娩出多胞胎花蕾

一位位靓丽的姑娘
笑着走着一起来到春天的集市
花花绿绿的布匹让她们谗眼
扯一块布回去给蝴蝶准备嫁衣

美丽的姑娘们正在徐霞客的游记里梳妆打扮
渡过澜沧江婚期一天天逼近
村庄打扫干净洞房
漫山遍野的花朵日夜加班加点赶制着嫁衣

一场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
北方英俊的男子脸颊堆满幸福
蝴蝶日夜兼程翻山越岭赶来
三月北方小伙子迎来他第一批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