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日
远在乡下家乡的堂兄
发来电报
邀请我参加家乡老爷庙开光庆典

堂兄给家乡走出去所有张氏后人
都发了邀请函
特意嘱咐我们按时参加
他还说这是百年来家乡最隆重的大事

从不同地方赶回来的家族成员
被堂兄热情招待一个夜晚
大家带着好心情出席堂兄组织的庙会庆典
庆典的最后一项是邀请远道回来的家族成员奉献爱心

堂兄拿着麦克风大声地呐喊
出大钱佛祖保佑你发大财
出小钱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
募捐箱被礼仪小姐捧在面前

堂兄按身份报出价格
做生意的老板出钱十万
做官的出钱一万
挣工资的出钱二仟

大家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最先掏出钱放进募捐箱
接着一个二个
整个募捐持续一个上午

燃烧的火焰
一夜间扩散开来
红色的火苗
蹿出春天的山头

一箱蜜蜂
卸下远方的问候
养蜂人把心愿许给
一树的桃花

经不起诱惑的花朵
把它们的处女夜晚纷纷给了那些蜜蜂
最先失身的姐妹
有了妊娠反应

处世未深的女子
失去贞操后
憨憨的山丹丹花是否愿意陪伴你一生
让故乡褶皱的脸颊堆满惆怅

那些偷吃禁果的女子
肚子越来越沉重
肇事逃逸的蜜蜂把一切蜚语流言留给你
你把一颗冰凉的心悬挂在枝头

干干净净的阳光
来到下午的院落
风摇曳着低矮的围墙上的草
一只羔羊伸出头
啃着无奈的草

羊沉甸甸的肚子
圆鼓的像丰满的粮囤
贪婪地想把所有的草装进肚子
这些多汁的鲜草
成长在多彩的生活里

那些在生活里迷失眼睛的羊群
错误地把秋天肥壮的膘
从一座山坡延续到另一座山顶
气喘吁吁的赶羊人
沐浴着下午干净的阳光

燃烧的夜晚
月光盛满碗口
残缺的日子
风雨苍白了岁月

饮酒的蚂蚁
醉倒在彭湃的小溪
一只破破烂烂的布鞋
摇摇晃晃渡过险滩

无数爱恨交加的昨天
都已埋葬在远去的风尘
流浪的子宫
流淌着一股腥臭

四十年
我无法说清自己的形状
更说不清自己的位置
多少风雨，我是一片飘零的叶子
多少春秋，我是一盏孤灯
多少沉睡的日子，我是一具死首
留着血，呼吸着空气的死首

多少流浪的岁月，我把故乡安放在梦里
多少思念的夜晚，我把亲人捧在手心
多少疲惫的旅途，我把节令焚烧
多少梦里流泪的场景，我把爱情遗弃
我的头顶总是有一轮熟悉的月亮
陪伴我到天涯，到海角

四十岁的那天早晨
我被一阵隐隐约约的伤痛惊醒
我所面对的人们，一个个陌生的面孔
从他们杂乱的音色里，我听不到故乡的味道
匆匆忙忙背起行囊，一个人选择逃离
回归的那天，故乡正在下着春雨
漫山遍野的桃花，第一眼就认出我
一句乳名，叫的我泪水湿透身后所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