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
在长安街
看了一场红火
无数只蜘蛛伸出手臂
截住一辆拉着长安奔跑的出租车
拽出司机
一拳打掉
唐诗和宋词
两颗虎牙

一块镶嵌在手指的石头
日夜咀嚼着血气
千年来它绿成一道风景
刺痛子孙眼睛

祖先的骨头
被岁月啃断了筋
破烂的衣衫裹紧沧桑
那颗锋利的牙齿
被光芒开启
化作一颗祖母绿
时时刻刻让子孙叹息

这个春天，落户在手指
粉红色的桃花，盘坐在指甲盖
十个手指头，就是十座春天妆扮的山
顺着纹路走过手指间的沟壑
一条清澈的溪水
滋补冬日龟裂的土地
那漫山遍野的绿色
沿着手指的走来
这个春天
百灵鸟在歌唱
我把故乡安顿在绿色的山坡

背着一轮月光，我夜宿山村
森林的客栈，蔷薇花围成的栅栏
门口点燃两盏萤火虫的灯笼
看门狗搂着杜鹃花进入梦乡
对我的到来丝毫没有察觉
报信的布谷鸟
检阅了我的身份证后开始登记
送洗澡水的麻雀小姐
向我打探春天的房事
一场暴风雨夺走我这个夜晚的春梦

我死后，请在我的棺柩上
撒一把故乡的泥土，让我带着亲人的味道
离去，这样我会微笑

在我死去的日子，请给我焚烧一片故乡的云
让我在阴间的路上，没有寂寞
这样我会理直气壮地见，我的亲人

在我出殡的那天，请给我的灵车前插一朵故乡的桃花
把我远方的家园妆扮成故乡的模样
这样我会感到欣慰，为自己年轻时的遗弃忏悔

在你们为我的墓穴填土的那刻，请给我留一条缝隙
让故乡的阳光再抚摸一次我的肌体
这样不论我走的多远，都不会感到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