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上的火把
峡谷乌云飞翔在雨伞的眼睛
高筒靴子里雨点在滑落
所有的花朵奔跑过瘦弱的小桥

河边洗衣的姑娘
俊俏的脸颊被远去的鱼群亲吻
倒影的柳树沉默不语
秋天爬上树冠
一刀一刀修剪着阳光的影子

我们在夜晚里痛饮窖藏陈年的酒
倒下去的那个人
不是我的兄弟
你的一句梦呓让我怀疑
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离开冬日的草垛
我的马群喂养不了我的明天
马背上的家族
流放到很远的北方
饥饿的马群
咀嚼着一块千年的石头
就像啃祖先的骨头
滑落的皮鞭抽打的我心痛

语言镶嵌金牙
舌头包装盖头
喉咙彻头彻尾清洗
歌声盘坐在一架老式钢琴键盘
我是一个音乐人

扎一个女士小辫
耳朵佩戴成倍的耳环
站在舞台嗓子就患病
这是现代流行派
我是一个音乐人

废话一大堆
就吆喝掌声
模仿几句别人的唱腔
狐假虎威
我是音乐人

出场就要钱
三五个腰宽体肥的大汉跟随左右
包专机住宾馆费用在外
下了百万到场也不张口
我是音乐人

黄河撩起毛乌素沙漠的衣襟
裸露出凹凸不平的骨骼
龟裂的土地裹紧苍白的血管
沙尘暴肆意掠夺着健康的肌体
常年营养不足让这里的村庄面黄肌瘦
枯死在沙漠里的胡杨闭不上仇恨的眼睛
客死在背井离乡路上的牛羊每年都在增加
沙漠以侵略者的姿态在挨村挨户的占有他们的财产
我的爷爷丢弃了祖先仓皇出逃
独轮车载着十三口人的家当南下求生

黄河目睹了毛乌素里的一场场惨剧
哭声滔天震耳
愁肠断肚的离去
人亡村毁的恶景被沙漠掩埋
毛乌素原本不是一个俊俏的女子
千年来的惆怅让她更加苍老
多年后爷爷回到沙漠里的故乡
找不到祖先的墓穴
只好跪拜一棵蓬头散发的胡杨树
让它把一沓冥币捎给祖先

在荒原
我的心比北风更寒冷
脚下枯萎的野草
都和我血脉相连
我们一同生息繁衍
我们一同守候家园
我们热爱北方
广袤的土地
春来秋走
蔬菜和粮食
帮我们度过无数的灾难
星星和太阳
都是我们高举的火把
蓝天和白云
都是我们放牧的草场
在荒原
我的心更踏实
这里有我的窑洞
有我祖先的墓穴
有我延续根须的森林
在荒原
我的心更宽阔
高大的山脉
是我放飞梦乡的基地
多少年后
我的魂魄落户
回到荒原
和我的祖先
并肩守候荒原的尊严

小菊花有它的一片天空
春天给它们一个施展才华的舞台
多少年后沉默不再闭口无言
滔滔不绝的梦呓
在鹊桥飞翔

一首歌经历了多年的煎熬
终于流淌成日夜不息的大河
忙碌了一生的双脚
到头来苍老成一叶漏雨的舟
站不立的双腿
是船舷上推不开波涛的桅杆

岸边所有的目光抵达大河里的一块礁石
彭湃的河水一浪高过一浪
一泻千里的歌声行走了九十九道湾
年轮被沿路的尘埃覆盖
迷惘的夜晚
乾坤湾点燃了一盏灯火
壶口的瀑布在梦以外的地方
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