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病了
住进森林医院
秋天大夫出具全身检查方案

枫叶检查单开出五项内容
秋风磁共振对村庄每根神经疏通
猫头鹰给村庄透视内脏检查

蚯蚓输血常规化验
屎壳郎忙碌着大便检验
雾护士给村庄全身消毒

霜降麻醉师摆好器具
月亮和星星守护在病房前
乌鸦给医护人员送来一锅小米粥

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摆放在秋天大夫的面前
森林医院的会议室几天灯火通明
副教授以上专家进行会诊

主持会议的是森林医院道高望重的老院长
享受国家特殊津贴全国神经微创主任医师
秋天大夫做了整体检查方案报告

村庄的病情得到控制
所有的病例堆满森林医院档案室
一堆一堆枯叶密密麻麻写满病史

他不在这里
这里不是他的故乡
这里只有他的坟墓

他褶皱的容颜、似哭非哭的笑容、沙哑的声音
半新不旧的西装、绿色的帽子、开洞的烟袋
尖头皮鞋、臭袜子、一年没有洗的三角裤头

他不在这里
他的妻子、孩子、亲人
他的房子、山路、粮食

他不在这里
他的手掌、脚丫、屁股
他的嘴唇、胡须、呼噜

他不在这里
这里不认识他
这里不知道他的名字，这里只收留了他的灵魂

一只脚
离开身体

另一只脚
躲藏在棺材里

死者不是我的亲戚
不是故乡的父老乡亲

异乡的人死在故乡
他的脚印留在家乡

他的祖先抱着他的一只脚
为的是把他的魂留下

留下他的脚
就是留下他们的子孙

一粒麦子被遗弃在路边的草丛
一群饥饿的蚂蚁背井离乡
逃荒的日子乌云跟随在左右
故乡的山风唠叨着冬日的一场旧梦
乌鸦啃着一块野狼的骨头
麦秆秸堆成的墓穴
躺着我的祖先

我的父亲种植的麦田
被五月的镰刀钟情
打开父亲的粮囤
喂养我童年的麦子
被父亲擦亮眼睛

遗弃的麦子
填饱青黄不接的日子
枯草长满岁月的风雨
一颗太阳让父亲一生苦难
从东山背到西山
累垮的脊梁
驮我离开故乡

父亲遗弃的汗水被岁月风干
苍老的麦子
让父亲一生一世眷恋
留下一堆金黄色的麦子
发出绿色的新芽
那是父亲对我的思念

五月的草原
一座毡房背后
是一群牛羊

牧羊姑娘
骑着一匹白色的马
脖子上挂着一串铃铛
响彻草原的夜晚

一堆干裂的牛粪
点燃月亮的眼睛
蒙古包外一根套马杆
等待一场激情的到来

野狼的歌声
从远方回到草原
太阳的毒果
是发酵青稞酒的药引子

滚烫的酥油茶
是解毒的良方
雄壮的蒙古汉子
把爱情埋种在五月的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