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北方看不见大海
只看见高山峻岭
深沟乱石
土地龟裂
蒿草遍野

我的北方听不见涛声
只听见狂风嚎叫
河床哭泣
牛羊叫苦
人群叹息

我的北方给我透露一个保守千年的秘密
南方是我隔世的姐姐
秋天过后它在梦里打发我去看望未曾谋面的姐姐
带上家乡特产的小米和土豆
来到南方姐姐的家

一条大海留我做客
软绵绵的海滩摆放着日出和日落
摆放着一对齐齐整整的脚印
大小正适合我的脚

一根穿梭在岁月里的银针
把白发和黑发拉进千层底鞋
拉痛带顶针的手指

小小的针眼
跳跃在油灯的火苗
昏花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针尖挑亮火苗
让疲倦的夜晚抖擞精神
把所有的艰辛纳的密密麻麻
踩到儿子的脚下
一路顺畅

长长的麻绳
把贫穷的疙瘩拉过春夏秋冬
绣一个红红火火的日子
贴在儿子洞房的窗棂
用单薄的肩扛起风风雨雨
一根银针挑出儿子一生道路上所有的荆棘

我无法测量雨的深度
但可以感觉出雨的激情奔放
乌云浓缩火光的亮度
闪电一路亢奋前进

森林愁眉苦脸
花朵疯狂接受暴风雨的爱情
我赶制一件合体的嫁衣
四季没有准备好洞房

裸露的肉体
梦在赤裸裸的奔跑
干瘪的乳房
梅雨昨晚遗精在洁白的床单

怀揣一个流浪的脚印
雨水湿透左脚
可怜的右脚面临更残酷的厄运
远方伊甸园燃烧的红烛突围在黎明的早晨

村庄的腊月
张罗起一桩婚事
红盖头盖住村口的道路
唢呐欢天喜地翻过山梁
大花轿把爱情抬进窑洞

乡村的姑娘
发髻插着一朵桃花
红彤彤的脸颊
赛过桃花的粉红
不擦颜子的嘴唇
衔着一叶红艳艳的山丹丹花蕊

乡村的汉子
慷慨大方
筵席从腊八节摆满院落
街坊四邻
流水的席面
亲朋好友
喝酒猜拳不醉不归

一桩婚事
一村人高兴
左邻右舍跑前跑后
再吝惜的农家人
这件事上绝不会吝惜
拿出最好的酒菜招待客人
吃好喝好

婚事的喜庆
一直蔓延到年关
一张张笑脸绽放出的花朵
比迎春的花还娇艳
一声声爽朗的笑
比过年燃放的鞭炮还响亮
一桩婚事
把乡里乡亲之间的隔阂淡化
把喜庆延续进家家户户
这个年让全村人过的很浓很厚重

拉长竹竿
伸进秋天的水塘
心事沉入水底
坐在岸边盯死浮漂
一叶秋色划过水面
一条小鱼瞪眼看我
慌乱中低下头
思想飞跑离去
回过神
一条鱼将绿色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