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的儿子
在熟睡中
一句梦话
把我从诗歌中拉回
我如实地写下
这句话

第二天
一字不漏
念给儿子听

拥挤的高速公路上
一只鞋在飞翔
前方肇事
它拼命赶往现场

一位美丽的姑娘
倒在血泊中
一只粉红色的高跟鞋
面目全非的压在车轮下

让我去思索
另一只鞋的
下落

每次看到它的锋芒
我都会想到死亡
摆在灵柩里的菊花
高昂着头颅
那些悬浮在眼角的泪水
真真切切地来自亲人的悲痛

绽放在哀乐里的菊花
低迷的清香让逝者安然沉睡
彻夜燃烧的香烛
依偎在天堂上游来的一朵白云
引路的纸钱是天堂发的通行证
动身的日子选在秋天盘坐的月子里

满山摇曳的菊花
身后是荒原
远方是锋利的刀
走进刀的纹理
我看到森林在一片片蜕化
刀的坟墓
躺着我的祖先

菊花镶嵌在刀背
我的祖先娴熟的玩刀技术
刀起头落
养家糊口的刀
淹没在菊花丛中
岁月的尘埃驮在刀背上

每天醉酒醒来
都是晚上4点
这几乎成了准确的北京时间了
不偏差一秒
每次他醒来
第一件事是喝一大杯凉水
接着睡6点
他继续喝酒
6点30分
他再次喝醉酒
他无妻无子
酒是他最知心的爱人
他搂着酒睡
他在酒中做爱
在酒最后哭泣
有人劝他戒酒
就好像劝他离婚一样难受

夜幕围住了通往大西北的铁路
雨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铁轨
火车在雨中像一头疲倦的牛
喘着粗气向前走着
我躺在上铺看着海子的诗
卧铺内的床铺传来高低不均匀的呼噜声
车厢内静静的只听见雨滴和铁轨的敲打声
我这才感觉到有一点饿
下来床
打开包
拿出朋友上车前准备的面包和鸡腿
一个人对着车窗
一边吃一边享受外面的景色
夜深人静的时候
火车像发疯的牛
四蹄奔跑在雨中
把一个个小站丢在身后
把一路风景丢在夜色里
熄灯后
我仍然坐在窗前
陪同火车去远方
整个火车只有我一个人在陪同它
火车奔跑的很快
像知道我的心事一样
一头钻进雨中
奔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