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后跟的鞋
总是跑在铁环的前头
漏屁股的棉裤
风钻进脚脖子

寒夜裹紧村庄
饥肠辘辘总是在半夜叫响
土炕把它仅有的一点温度给我
陪我熬到天亮

生产队一片苹果树地
枝头摇曳着几颗没有等到秋天就枯萎的果子
馋出我们肚里的小虫虫
从树枝摔下后在炕头度过这个冬天

第二年春天来临
我参加生产队劳动
十三岁成了一名放羊倌
我的童年随着羊群的嚎叫而结束

点燃的火把高高举过头顶
影子的长路上走过风和走过雨

泥土的院落里长满郁郁葱葱的庄稼
阳光的激情一路跑步而来

绿色的憧憬要去远方
今天我们相约集合在人生的第一个起跑线上

向日葵金色的花环
汗水镶嵌在星星的眼眶

杨帆的桅杆拉紧纤绳
逆水推开的波涛豪情万丈

基石被岁月划分了等级
一步一个台阶走向巅峰

蚂蚁的一声咳嗽
让地球虚惊了一场

非典的年代
我们记住了一场灾难

火焰焚烧了疼痛
白色不是死亡的颜色

烟囱里爬出来的英雄
眼睛是一把锋利的刀

口罩套在昨晚的脸上
细菌戴上安全套后天空空旷无底

铺完这场宴会
好多人或去天堂或去地狱

1

春天的第一个夜晚
阳光掉进枯井里
一个叫司马光的少年
和一群孩子
在打捞者月亮

2

三月，春雨骑在枝头
风不是走在路上
而是，含在花蕊里

3

村庄盘坐在春风里
反刍了一冬的牛羊
一头扎在泥土的子宫
脚下拉着沉重的犁
种子寻觅着雨滴的湿墒
高粱的拔节声
被奶奶改编成童年的摇篮曲

4

一只麻雀，站在老屋檐下
眼睛里飞翔着时光的影子

5

纳鞋底的女子，不是我的姐姐
剪窗花的姑娘，不是我的情人
母亲订下的娃娃亲，脸蛋比桃花的还粉红

6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祖先欺骗了父亲，我看到眼里
我想活成一棵树，四季常青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