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只鸟也归巢了
站在树林的父亲自言自语
母亲吼吃饭的声音
悸动哺乳的啄木鸟
探出头瞧了父亲一眼
护理了一辈子树林的父亲
熟悉每一棵树比熟悉儿子都清楚
那棵树上居住的鸟闹架了，生病了
他总是第一时间赶到劝架，给治病

树林的家族在父亲的精心呵护下
每年加速递增扩大
树林的鸟群也在不断生儿育女
经历无数春夏秋冬
通往树林的山路平坦了许多
父亲的腰板一年不如一年
风雨湿透父亲的衣衫
寒霜苍老了父亲的容颜
树林的每一棵树都是父亲的命蛋蛋

父亲是从爷爷的手中接过这片林子
接过了爷爷的执着
从早到晚寸步不离
父亲把家安进树林山坡上的茅草屋
让无数盗窃者望而止步
屋里四季为进山的人准备水和吃的
给迷路的人提供住宿
父亲的茅草屋接济了无数的人
父亲仍然过着贫穷的生活

父亲热爱他的职业
胜过热爱他的生命和家眷
无怨无悔坚守着清贫
有人想那金钱诱惑父亲
被父亲愤怒的激情胆怯
树林越来越广袤
父亲的路越来越段
多次父亲想对我开口
怕我拒绝他的心

一条路通往天空
一座山走进天空
一朵雪花覆盖天空
一片云妆扮天空
一首歌嘹亮天空
一面经幡超度天空

风干净了朝圣路
匍匐者带走了苍鹰遗弃的羽毛
月光喘气的痛苦叫响朝圣者的名字
通往天空的路漫长孤独

圣祖托付的梦就在昨夜
大山阻挡住殿宇辉煌
烟雾弥漫的清香
呛哭了朝圣者的眼睛

流浪了多年的石头
飞翔的翅膀受伤
肋骨镶嵌的齿牙
夺走牦牛自由的天堂

一条哈达是牧羊姑娘
出嫁的嫁妆
为了一碗青稞酒
我可以丢弃所以的酥油茶

我在世界的这一头
思索明天的生活
明天我在雨中出生
后天我在歌声里长大
后天的今天我盘坐在风里死去

阶级社会
权利的目光向你
微微一笑的时候，阴霾的背后躲藏杀机

权贵者的酒杯，侵泡是劳动者的汗水
一锅粗茶淡饭喂养贫瘠的土地
权杖的皮鞭，抽打祖先的脊梁，留下道道血债

感谢他祖先的富有，他生下就是富二代
洋房，汽车，美女，花不完的金钱
名牌的西装，出入高档场所，身后跟着一群狗仔

赌博，吸毒，嫖娼，挥金如土
杀人，抢劫，醉酒驾驶，有父亲李刚照应
镀金文凭，国家公务员的标签，二十三岁处级领导

金钱统治的社会
权力就是一把利斧，随时砸烂百姓的脑袋
金钱是最好的创可贴，一张可以大事化了

廉价的笑容，没有尊严的下跪
祈求权力者手指留一点怜悯
一门心思巴结权杖的关照，金钱的呵护

蚂蚁是改变不了一切的
龙生的就是龙，老鼠生的就是老鼠
我只不过是千万个低贱者中的一位陪葬者

一颗古树生下我的母亲
锯齿在断木边缘哭泣

我的祖父和牵牛花交换了唢呐
蒲公英让父亲和母亲有了第一次约会

叶片的洞房没有来的及装饰
水淋淋的桃子盛满向日葵的盘子

草丛里有蚂蚁丢弃的黄金
玉米秸秆堆里父亲拾起碎烂的星光

叶片梳妆着春天的长发
雪花死在昨晚的梦里

浮躁的风中
我把嘴封上了标签

一位老瞎子
逛完庙会找不到家
他把山路带进黑夜
看他长大的老槐树
吼着他的乳名
叫他早点回家

山风在他飞飘的胡须上弹起古琴
那熟悉的乡音
土生土长的看家狗
是老瞎子的眼睛
引老瞎子走街串巷卖艺
养家糊口

老瞎子
盘坐在乡亲们的记忆里
遥远的古琴声
简连见断
如哭泣如咳嗽
一会诉说一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