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我的心里堵满乡愁
流浪的日子语言丢弃在故乡
说不出口的伤痛
只能托付给飞翔的云朵

请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我的脊背压着沉重的包袱
寄宿的夜晚行囊湿润了眼眶
发酵的相思隐隐作痛
只能在异乡的泥土反刍故土的味道

请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我的骨头缝隙间长满了青苔
那一根根扯不断的经脉
都是祖先生命的延续
我是他根须的一条枝脉

请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我的背弃不是背叛
我要去寻觅祖先的憧憬
无论到天涯到海角
我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

脚步越来越远离了村庄
路一直向前延伸
脊背上的行囊越来越薄
思乡的情怀越来越厚重

流浪的日子越来越荒凉
异乡的面孔越来越冷淡
生命的时光越来越步入黄昏
寂寞的夜晚想起远离了的村庄

我的乡里乡亲为我守候着贫瘠的村庄
皲裂的土地瘦弱的五谷粗粮
野菜喂养着栖栖遑遑的光景
苦难累垮多少代人的脊梁

远离村庄背叛了祖先
丢弃乡里乡亲手足亲戚
一个人在外承受着孤独的煎熬
为的是心中的一片艳阳天

风吹了一声口哨
天上的星星都熄灭了灯

森林集体睡觉
蟋蟀发出的呼噜声催村庄入睡

山坡上的庄稼招呼山沟里的姐妹
赶快回家睡觉

村口值班的狗队长
挨家挨户检查门户是否上锁

刚从土地上退役下来的犁牛
养精蓄锐为来年的耕耘储备精力

放养的鸡仔
成双成对歇息在洞房

劳作了一天的男人
在自己的婆姨光滑的身子上加班夜战

累了一只臂膀搂着女人
一只臂膀搂着梦憨憨的沉睡

风从山坡吹到山顶
雨走失的三月
老黄牛的眼眶里旋转着一滴泪水

三月把放羊后生的吼声
甩的粉碎
窗棂棂飞出的锅碗瓢盆吵闹
被纳鞋底的女人
密密麻麻纳进生活

坐在桃花树下的姑娘
红彤彤的脸颊
被放羊后生的歌谣
羞成粉色

拾粪的老汉
想起了他死去多年的女人
恓惶的光景
让他在夜里搂着梦做爱

一朵白云
飘走三月的山头
一群羊
追过黄河

一只老山羊
守望着贫瘠的村庄
山坡上瘦弱的草场
被三月的风摇曳
零零星星钻出冻裂泥土的草芽
把远方春天的信息传递

从老山羊抬头仰望蓝天的瞬间
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无奈
一撮挂满往事的胡须
随着风指向的方向飘逸
弯弯曲曲的山路
或多或少留下一些祖先的足迹

一只老山羊
就这样沉默
一个冬日
寡言少语
用寂寞反刍出的
还是寂寞
一粒尘埃裹进眼睛
呛出一滴泪水

这个春天
它不知能否守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