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乡路
只有一条
被城市和城市以外的村庄贯通

密密麻麻通往城市的乡路
来自不同的山村
城市是乡村的纽带

乡下人爱织网
祖祖辈辈不停地编织网
把自己的命运都搭了进去

城市人
行走在宽阔的马路中央
趾高气扬

乡下人
总是靠着路的边缘行走
他们的样子让城市人鄙视

年轻的乡下人
走出了山路
把自己挤进城市人的行列

留下老弱病残的人群
日夜对着山路遥望
乡路不知什么时间成了一条楚河让那些人面对河流泪

在城市的公园
我遇见我们村的大树
它们架着拐杖
手臂上悬挂着点滴
活生生地一个病人

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
背井离乡的大树
筋疲力尽地站在城市人来人往的地方
脚下的泥土有一股腥臭味道
呛出了大树一缕乡愁

大树的旁边
去年进城的几棵兄弟
它们还没有完全病愈
就被城市的孩子当成猴子一样玩耍
城市的阳光晒的它们换了一层皮

土生土长在农村的大树兄弟
过不习惯城市喧闹的日子
城市高蛋白质的泥土对它们廉价的肠胃刺激太大
平民百姓的日子让它们世代安逸
城市的生活它们没有福气享受一辈子

在山的那边
两棵树之间的空地
有一座坟墓
埋葬的不是别人
是我死去多年的姐姐

唐朝的姐姐无依无靠
她的儿女在她之前都死去了
留下她孤苦伶仃
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我却比她晚出生几百年

两棵树枝繁叶茂
四季常青
把姐姐的天空呵护
可怜的姐姐每逢节令
我准备了一下纸钱祭奠你

在天堂的这边
姐姐你见到你的孩子没有
还有咱们的爹娘
再过几年
姐姐我会与你们团聚

姐姐这两棵树
我一直在精心地伺候
它们接出的果实又大又甜
姐姐我知道那是你
对弟弟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