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河岸
一眼就看到河底了
那些流淌不动的时光
三五一伙
聚集在河中古老的石头上
荒废成水藻类型的物体
有些岁月被一片落叶带走
大部分不肯离去
守候着古老的村庄
守候着村庄里寂寞的人群

春夏秋冬走过的河流
我站成一棵柳树
岸边随风舞动的柳条
把河流的风景粗线条的描绘
这个季节
树叶飘落纷纷坠入河水
它们带走了大部分剩余的年龄
留下那些自认为和我青梅竹马的叶片
静静地等候在鱼群游过的地方
等待我兑现千年前许下的承诺

我是一个酒鬼
不分季节的喝一种高度酒
喝醉酒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河中睡觉
我的呼噜声不时把寂寞的山谷惊吓一大跳
山泉里走来的泉水带着少女的青春
被我酒后失态占去了它们女儿第一个夜晚
那些苦的伤心的姐妹不到黎明就流淌走了
留下我无脸去面对早晨的阳光
一个人踏着黎明前的黑色
行走在风雨沧桑的流浪路上

一个人的村庄
一个人站立过的河流
所有的是从一条河流走过
走进思想的四季
我没日没夜躲藏在一个人把守的村庄
整理我的诗歌和诗歌以外的思想
时间长久了
从一河流着岸走到那岸
这一走就花费了一辈子的时光

一条河
与我
相隔千山万水
我在河的北方
河在我的南方

我们之间
相隔一座大山
我家后院
一座挺拔的山

我在山的这边
河在山的那边
我们之间
相隔一座秦岭山

河的那边
一年四季花海如潮
我的这边
一年四季风涨风落

一只鸟
独自飞翔在天空
它的身后
留下一大片寂寞
翅膀所抵达的高度
装不下村庄
孤独的风

曾经长满庄稼的自留地
荒废了信天游
荒废了祖先耕田的犁铧
长出记忆的白杨树
头顶一片火辣辣的太阳
树冠上落着一只鸟
苍老的姿态在天空中飞翔

蜗居在屋檐下的鸟
把守一座村庄
四季的风雨无情地篆刻着沧桑
蒿草丛繁华的市场早已秃废
老槐树站立在硷畔
念叨的左邻右舍的乳名
一只鸟丢弃了所有的语言

土生土长的的乡音
在一只鸟的无言中遗弃了最后一个音符
苍老的鸟丢弃的还有翅膀
让它飞翔了一辈子的翅膀
在昨夜的风雨中丢弃
埋葬翅膀的土地
最早是埋葬它的祖先和我的祖先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