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拉萨的路上
看见
鸟在树上念经
蜜蜂在路边的格桑花朵里打坐

到了拉萨见到佛后
我才知道
风中有禅语
花中有玄机

一不留神
觅食的牦牛
阻挡住朝圣人的去路
寂寞的山谷里
只有经幡在没日没夜地旋转

蓝天半坡人
当年用陶罐盛水    煮饭    

蓝天半坡人死后
陶罐放在他们的坟墓里盛尿    接屎

在后来
陶罐被蓝天半坡人的子孙从土里挖出

蓝天半坡人的头颅骨被孩子当皮球玩耍
陶罐当成宝贝藏在保险柜里

一条古道
驮着寂寞在行走
背着风雨在奔跑
抱着往事在昏然入睡

一条长路
在岁月里孤独
在阳光里沉默不语
在历史的字里行间寻觅过往车辆留下的折痕

秦直道
通往我家乡的大道
被疯长的蒿草荒芜了面孔
几棵老树站在路边承担起向导

赶牲灵的兄长出门很久很久
离家的脚印长满妹子的相思
空旷的山谷掩埋了信天游的苍凉
秦直道上走来的后生远远地看上去像我死去多年的爷爷当年的模样

命运注定有一座寺院在等我
不是我前世修的
也不是我今生遇见的
我相信命运会安排好一切的一切

我不是佛前的菩提树
我的根须来源于大山的老藤
我四季常青守望着一方宁静
雪花落在青石上发酵成一缕乡愁

我的影子在风雨中祈祷
三百六十五个日子
阳光灌满了流浪的脚窝
我不是佛的信徒

我是一位香客
过路的客人歇息在旧梦里
半夜寺院的敲钟人
惊醒了风高云淡的十月故乡

一件旧的云彩缝制的衣裳
兜兜里装满了乡里乡亲的思念
一行南下的大雁久久地盘旋在故乡
等待一封家书盖上佛的邮戳顺路捎来

春天树枝到处在寻觅自己的耳朵
一个寒冷的冬日
将窗口前老树的耳朵冻掉了
丢在草丛中的耳朵都腐烂在雪花温柔的怀抱

失去耳朵的树木有些呆板
它们听不到春风的悄悄话
更听不到返青的小草的喘气声
听不到江南雨姑娘的笑声

地气被阳光温暖
老树的根须感觉到泥土在蠕动
老屋檐下的麻雀争吵的房事惊醒了熟睡的老树
山坡上居住的蚂蚁把一片猫耳朵草安装在老树的枝头

一声炸雷治好了老树失聪的耳朵
一片片大小形状对称的耳朵长满枝头
它们四处打探季节的匪言流语
让老树赶到秋天来临之前又患上中耳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