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雪花飞舞
片片雪花，覆盖了我的等待
大雪封锁路面，封锁了我的目光
夜幕降临，家中的灯光
影子被玻璃窗阻隔，走不出院墙

母亲，凌乱的脚印
从家门到硷畔，凝固成一条坎坷的路
炉膛里燃烧的火焰，融化不掉母亲脸颊上的忧虑
锅里酸菜炖肉的芳香，弥漫了窑洞

我在灯下读着诗人海子的父亲
一位盗版我父亲的父亲，老实巴交的庄稼人
在大雪封山，还在土地上干活的人
诗读到尾声，听到院子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
父亲回来了，灶台里
急躁不安的母亲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父亲身上破旧的棉袄，冒着热气
头上汗水和雪花凝固成图案
一双布鞋湿透了，母亲温柔的目光里滚动着泪花
年迈的父亲，每次劳动回家都要拾一捆柴蒿
大雪封山，狂风乱奔
父亲拾柴蒿的模样，诗人海子没有描述

晚饭，在母亲的调剂下进行
一大碗肉块，递在我的手中
父亲碗里稀里哗啦，找不到一块肉
母亲，说她晚上吃饭不好消化
我大口大口啃咀着肉的芳香
父亲，苍老的脸颊上流露的是笑容

雪花，纷纷扬扬走进深夜
我躺在父亲身边，酣然熟睡
黎明的鸡鸣，我睁开眼睛
身边的父亲，早已起床下地了
母亲，做好早饭
我没有等父亲回家吃饭，一个人吃饭后走了
雪花停止了飞扬，深一脚浅一脚
我回到了城市，这一别
和父亲，永世分别

岁月的刻刀，在我的额头篆刻忧伤
回忆的青苔，根须触痛我的肋骨
遇见雪花飞舞，一场心疼袭卷而来
父亲，在雪中的背影回放在脑海
人生度过中年，一天天感觉到
一辈子最愧对的人是父亲

父亲节，翻开诗人海子的诗集
寻找我的父亲，他依旧操劳在土地上
依旧在大雪纷飞，弓着腰
拾着柴蒿

今天，不敢打开柴门
糯米的芳香，唤醒2000年前的一场心疼
村庄的老人，把五月五早晨的艾蒿
悬挂在村口的老榆树上

包粽子的女人，一脸的欢喜
浸泡在水盆里的粽叶，没有想到
等待它们的将是沸水的煎熬
沉寂在水底的糯米，一言不发
浮出水面头颅的红枣，舒展开
一张褶皱了千年的脸颊
抓一把糯米，填一颗红枣
一层又一层裹紧相思，裹紧惆怅

点燃五月的激情，祭奠兄长
离家出走的亲人，家人只知道
你走丢在汨罗江畔，我们每年在河边等你
河水潮涨潮落都没有你的音信
浪涛声里听不到你的吟诗

也许，是河水太深
也许，是你沉睡的太死
也许，是你埋头写诗
也许，是你另有所爱忘记了生你养你的家

无数个假设，都猜测不出你的心酸
兄长，丢下斩断伤痛的文字的利剑
不要用利剑去写国恨家仇
不要用仇恨的眼光看时代
不要因身无分文不敢回家
家，永远是你亲脉延续的地方
家，永远是你卸下疲倦的港湾

满锅上下翻腾的粽子，在煎熬
我不去吃，我怕呀怕
怕，咬伤你刚刚痊愈的伤痛
我把一锅粽子分给孩子们吃，他们没心没肺
留一部分，给汨罗江的水妖吃
兄长，等你回家
给你吃正宗的羊肉烩圪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