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
在黄土塬上
一棵光秃秃的树桠上蹲着一只候鸟

西北风撕破了嗓门
北方的琴弦
撕断了一根炊烟的旋律

低沉沉的白云
盘旋在村口
久久的徘徊在一片雪花与村庄间的山路上

村庄中央一块稻谷场
堆放村庄家家户户的玉米秸秆
大小不一的秸秆堆是庄稼人议事的地点

他们坐着或躺着
三五一群，七八一伙
天南地北的侃大山

那些候鸟不差生
这时候它们凑红火而来
在秸秆堆边缘寻觅庄稼人不小心丢弃的粮食充饥

冬日的时光总是短暂而短暂的
一根烟的功夫就溜上山顶
庄稼人的所见所闻在一天天重复旧的话题

候鸟
经常处于饥饿半饥饿
一双眼睛时时盯着枝头上的流年

等待一簇簇绿芽
那个时候它们可以放开肚子饱餐
田间地头是它们的天热牧场

秋，刚爬上地垄
辣椒红了
站在辣椒的枝头眺望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盏西红柿灯笼
把寂寥的菜园燃烧的红彤彤
地畔上红脸皮的番瓜挺着大肚

憨厚的庄稼汉多瞅一眼
让农家大嫂嫉妒了一个秋天
那些原本紫色的茄子把脸颊凑近西红柿沾一点喜庆

红艳艳的辣椒
被大嫂一串串悬挂在窑面上
红色的火焰涂抹的日子红红火火

对面的山梁上
一片高粱高举火把齐唱信天游
奔向母亲的蒸酒坊

山坳里那棵白桦树
一片枫叶红了
另一片枫叶红了

一树枫叶点亮深秋
把村庄的山路照亮的通体透明
透过一层薄薄的雾气庄稼人家家户户屋檐下点亮了红红的灯笼

门框上帖了大红对联
红了旧的一年
红火了新的又一年的光景

我把记忆和童年，一起锁进老屋
用暖阳烘烤
让它们在老屋的土炕上发酵

岁月是一杯陈酿
呡一口，辛辣的滋味醉了肠胃
醉酒后的表现，欲哭疯癫

抱着酒缸，整天昏昏噩噩
纯粹一个酒鬼投胎
惹得犬吠鸡鸣

苍老的老屋记忆生锈
打不开的铜锁
少一壶闷倒驴烈性酒的麻醉

蹑手蹑脚靠近坍塌的院墙
抛开覆盖的尘埃
记忆弯曲成一根根豆芽菜

那个年代贫瘠的村庄
瘦骨伶仃的不仅是我的肉体
还有童年的快乐和记忆

如今，我体肥膘壮
怀念远方的村庄，依旧如同饮了一杯闷倒驴烈酒
揪着我的心事，迫切回到村庄

撬开那把酒鬼的铜锁
推开腐朽的柴门
所有的记忆跳下土炕潮水般涌进我的怀抱

我们相拥，紧紧的贴在一起
问寒问暖，诉说离别的相思
我们个个泪流满面，发誓永生永世不在分离

今生，我们在雨巷遇见
你的花伞，遮住眼眸
错过季节的黄昏，一颗星灯在天幕放大光芒

一团团雾气，从石缝间拔节
一枚枚脚印里，种满红豆
缠绵的藤蔓，等不到花落的节令

一串串红豆荚，悬挂在枝藤
在风中拉筋
筋丝缝补岁月里的红尘

离开涛声依旧的渡口
彷徨在三生石
苦苦等待了三千年

等不来一场遇见
爱情的花蕊
我躲藏在花瓣背后，向佛朝拜

一个叩头，一个承诺
一辈子，一个地老天荒的守候
为的是一场遇见，一场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