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我从前世的渡口登上一只客船
汹涌澎湃的涛声依旧拍打着船舷
两岸上的风景桃红柳绿

忘川，一望无际的苍茫
我的眼眸丈量不出远方的路有多长
奈何桥，一座挤满人群的桥
南来北往的拥挤在一起

我躲过拥堵的人群
没有去孟婆的茶馆买汤喝
只在三生石上领取一张表格
兑换了一张船票

在我的乘坐的客车上
紧挨我位置的座位上一位漂亮的姑娘
她手中的车票与我的车票是连号
我是单号，她是双号

一路上她与我搭讪
她说她去约会
当她告诉我约会的地点
让我惊讶，那是我等待一个人的地方

那一天
就是我们乘坐的班车
抵达终点站的那天
我们一同走到那个地方

接头的暗语
前世，今生
是你，是你
我是亚达，我是夏娃

三百年前
我在佛前许愿，今生非你不娶
你在佛前承诺，非我不嫁
今天，我们为誓言走到一起永不分离

寒风扑打着窗棂
破烂的窗户纸
遮挡不住麻油灯微弱的光线
被过往的寒风盗走

土炕上，娘一针一线缝补着夜色
一大堆破破烂烂的日子
娘总是一针一线，从春缝补到冬
在从冬传针引线到春，一年又一年

贫穷的岁月，穷苦人家
新三年，旧三年
缝缝补补又三年
一件衣裳，老大穿了老二穿

破了，补丁摞补丁
旧了，翻新穿
实在缝补不成了
一盆子浆糊，制成做千层底的材料

一家老少，一人一年两双鞋
娘，一年四季白天在田间劳作
晚上熬灯挑夜总是有干不完的针线活
不同的节令娘把不同的衣服换季给我们

岁月在娘的年轮里奔驰
来不及刹车就驶进天堂的总车站
娘走了，丢下她未干完的活计
丢下我身上破了洞的衣衫

时光在我的身上寻觅一个客站
我佝偻着腰板
在故乡的山梁上匍匐
娘，那堆矮小的黄土让我泪水流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