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寒风抽打着窗棂
土炕上
一盏煤油灯燃烧着寒冷的长夜

娘
把一件父亲穿过三年的小棉袄
翻新过后哥哥又穿了三年
里里外外破烂的无法缝补

娘
剪掉残缺的星星
弥补弯弯的月亮
一个夜晚的穿针引线
一件合体的小棉袄摆放在我的身边

岁月定格在1986年的三月
娘，躺在四十岁的春天
做着紫花苜蓿的梦
娘走后的日子小棉袄我又穿了三年

这个春天
一件素裙裹不住你的妩媚
原本是伴娘的姐妹
却上错了花轿

待嫁的路途
一片片小绿叶在丈量
远方悬挂在枝头
一盏盏小红灯笼点亮一个个相思的日子

匆匆赶路的蜜蜂
搅乱姐妹们心中的忧伤
留下一颗颗朱砂痣
在寂寥而又漫长的岁月里煎熬

撕掉清明的节令
家乡的山坡上
谷雨聘请农家大嫂精心伺候
山楂花怀孕的月子

一个返青的梦
被农家大嫂捂的太严太实
抽穗的麦子在山坡上
提着一串串紫色的风铃
叫响了远方养蜂人的乳名

枝头上一小块块绿色的责任田
被谁盗版了紫花苜蓿的容颜
五月多情的阳光
一眼就相中了紫槐花的妩媚

为了前世的那场遇见
蜜蜂来不及抖落千里的风尘
一头扎进紫槐花的香包
患上了相思的重感冒

村庄被一些紫色的浪漫
写进茶余饭后的故事
山坡下身穿白色裙子的姐妹
一个个打扮成待嫁的伴娘

一场缠绵悱恻隐的细雨
淋湿了伴娘的小裙子
少年最隐私的地方
让流浪的蝴蝶大饱眼福

盛夏的黄土高原
黄昏是一块古老的版画
镶嵌在大山和沟壑间

一只麻雀蹲在高原的烟囱上
悲伤的呢喃
被一缕炊烟播种在母亲的唠叨

高原上的胡杨树
长出我思想的三界外
一世的叶片被风雨超度

那些匍匐在山路上的庄稼汉
驼背的脊梁上
依旧压着东山和西山

那些刻录在黄土地上的脚印
一枚比一枚单薄
我把一颗颗文字种植在脚印

岁月里长大的人
他们经营的事
比山高，比水长

我在黄土地上收获的诗歌
分类处置在一些酒窖
发酵在陶罐里的诗句都是酱香型的相思

每一缸酒都封上黄昏的封条
统一打码编号
等那些人千古后，我用这些酒招待祭奠的亲朋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