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了一地的梨花瓣
我踩过它们的骨骼
踩痛了祖先一根根的肋骨

狂风吹落一颗红日
久旱的泥土
父辈们的汗水浇不透一亩三分地

日子累垮的那根炊烟
世代挺不直脊梁
一座大山压弯祖祖辈辈的腰杆

挥舞老镢的姿态
永久的镶嵌在黄土塬上
老成一道风景

一头牛喘着和兄弟姐妹一样粗的气
一年不分春夏秋冬
一根缰绳拉着日子沉重的磨盘

古老的大槐树
一片叶子化作成一片雪花
丈量着苦难和贫穷

为了那一片雪花
我的父辈们虔诚的在泥土里挖掘
一年又一年的挖掘

那一片雪花
晶莹剔透的翅膀掠过千山万水
把爱延续了在根脉

那一片雪花
走过我的日子，走在祖先们的梦
一代又一代我们这样交换生活

关于蔬菜
最多的话题是关于父亲的土地
母亲的菜园子

关于蔬菜
记忆中最多的是日子的稠稀
瓜果蔬菜一顿饭

关于蔬菜
最多的要感谢那些小商小贩
丰富了城市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关于蔬菜
最要感谢一个人是海子
他的诗歌里让我知道春暖花开

关于蔬菜
最多的是人们怀疑菜农
是不是无公害蔬菜

昨夜，梦见父亲
他依旧那么少言无语
木纳，老实巴交
手中总是有忙不完的活计

父亲在世的时候
起早贪黑的忙碌在田间地头
不分季节，不分昼夜
一个人总是干着几个人的营生

那个年代的记忆里
家家户户吃了上顿没了下顿
十几口子人的吃穿，人情门户
里里外外的花销都落在父亲一个人的肩头

父亲个头中等
却，能背动一座大山
挑起一筐日月星辰，一筐春夏秋冬
一头老牛，一把老镢是父亲最亲密的伙伴

父亲目不识丁
却，能在一亩三分地上
书写出最美的诗行
谷穗，高粱都是造句的词语

父亲没有多少思想
在他的行为里不贪别人的，不爱别人的
自己吃亏都不占集体的，他人的
父亲从来没有和乡亲们争吵过，斗殴过

父亲活了五十九岁
受苦了五十九年
好日子来了，父亲却走了
孩子们有出息了，父亲没有沾上光

父亲，走了
走成了我的一块永远无法治愈的心病
父亲没有吃一颗药，没有躺在病床上让我喂一口水
白天劳动了一天的父亲，晚上坐在凳子上就走来

父亲，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言半语
埋葬父亲的时候简简单单
出殡没有浩荡的队伍
只有村子里的乡亲和家族各路亲戚

父亲的坟茔在村口向阳的山坳
一片碧绿的麦苗陪伴他
岁月一晃过去了十七年
昨夜，梦见了父亲

半夜醒来，一个人躲藏在书房
悄悄的回忆父亲的一点一滴
回忆父亲的一举一动
泪水湿透了我的眼眸，湿透了漫长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