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穗面对父亲沉默不语
低垂着头颅
任凭父亲额头的汗水流淌
给阳光磕长头

让父亲的腰停止弯曲
多一半影子
已经，在泥土中下跪
祈祷在匍匐中遇见一朵格桑花

摘花蕊最妖艳的一瓣花瓣
镶嵌在谷穗地里那根经幡上
在我丢失轮回的石头背后
镌刻下我的乡愁

一粒粒饱满的谷粒
那是你佛指缝隙间滑落的梵语
根须纠缠一把黄土
把我的父亲一辈子牢牢栓在这片土地

在谷子地用一个稻草人
替换我的父亲
被一群麻雀识破
它们整天起哄在田间

胆小怕事的父亲
只能佝偻着腰
伫立在经幡的一边
和那些麻雀辩护的面红耳赤

谷子熟透了
父亲的另一半影子
随着节令
倒在收割后的谷茬地里昏睡不醒

那一天
我转山，转到你的雪域
金顶之上盘旋着一只雄鹰
苍劲的嘶鸣仿佛你诵经的声音

那一天
我转水，转到你的纳木错湖畔
涟漪摆渡一朵红莲
妩媚的花瓣裹紧你十亩相思

那一天
我转塔，转到你的昭化寺
菩提树下磕长头
只为贴近你的温度

那一天
我转动所有的经筒
只为抚摸你的手指
让你的脉搏电击我的心跳

那一天
我朗诵一遍经文
只为模仿你的梵音
让你的真言再次在飞舞的雪花中回荡

那一天
我披一件金光闪闪的袈裟
彳亍在拉萨街头
只为再次遇见青梅竹马的女孩

那一天
我摇响经幡
丢弃了象征权力的的禅杖
只为和你平等身份

那一天
我为前世垒一堆玛尼石
丢弃信念
只为和你来一次私奔

那一天
我伫立在你的心湖
抛一枚红豆
只为今生再见时不会心痛

那一天
你的一个转身
让我无法用眼眸丈量你的未来
我却丈量出一棵胡杨的命运

那一天
我陪伴一朵格桑花匍匐
一片雪花闯入禁区
封锁了我皈依佛门的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