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让襁褓中的我踏上背井离乡的路
送行的风一遍又一遍念叨着故乡的山名
来不及锁上破烂的柴门
硷畔上的老枣树就打发我们上路

母亲的怀抱少了往日的温暖
一串冰冷的泪水点在我稚嫩的脸上
一家人各自怀揣着各自的不舍
沉默不语的赶着夜路

只有脚步发出不同的声音
空旷的冬夜寂寞如斯
独轮车喘着粗气
它的心事全部写在父亲苍白的脸上

故乡的月灯送了一程又一程
人群里年龄最小的姑姑
把故乡的模样绣在小手帕
走一走她那出来瞧一瞧

娘把故乡的井水装满乳房
一路颠簸一路给我喂养家乡的味道
生怕漫长的逃荒路上
我丢失家的记忆

爷爷的烟锅里那团烟火
一路延续着祖先的嘱托
风餐露宿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
拖家带口二十多人终于走出困境

新的生存环境一样艰苦
开荒种地解决温饱
挖窑造房卸下一路风尘
养鸡养鸭渲染生活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家成了旧舍
长大的我独立门户扛着一个家
爹娘相继离开他们奋斗一生的家
以前的大家族早已分散成若干个小家

千里外的故乡只留在襁褓中的记忆
家乡的亲戚也断了血脉
只有故乡的月光一年寄一封家书
信中称呼我的是乳名

信中多一份是思念和牵挂
邀请我回家看看
告诉我故乡的山老了
故乡的水干枯了

悬挂在老屋檐上的那盏月灯
寂寞的光辉里裹紧忧伤
褶皱的纹路有祖先额头上的疤痕
面目全非的院落留下塌墙断壁

故乡的那盏月灯像一位慈祥的守村老人
百年来孤单的守在村庄
与四季的风唠叨着家长里短
与过往的雨诉说着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