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
大雪封锁了山林
临近腊八
清晨简单吃过早饭跟着父亲进山

父亲架着牛车
我拎一把锋利的斧头
坐在牛车上
路上的积雪吱吱作响

阳光带着微风
吹在脸颊上刺痛刺痛
十五里山路
老牛足足走了三个时辰

白桦树成片苦死
父亲选择了一个避风的山坳
我在雪地捡拾倒下的枯树
父亲挥舞斧头把树枝劈的整整齐齐

满满装了一大车白桦树
返回的路上老牛的步履蹒跚
父亲在前把着辕
我走在后面遇到上坡使劲推车

回到家已是晚上掌灯时候
母亲做好钱钱饭
大锅里蒸着红薯和南瓜
父亲来不及吃饭把老牛喂上草料

坐在炕沿抽着旱烟
昏暗的灯光照着父亲干瘦的脸
额头一道道皱纹又深又长
填满了岁月的沧桑

第二天，父亲和我重蹈昨天的旧事
赶到腊八节我家的柴垛如山
这个冬天是我替父亲干最多的活
为家做了最多的事

来年，正月我去了外地求学
从此，回家成了过客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父亲来开我二十五年

每逢想起父亲就会想起那个冬天
想起和父亲进山拾柴火的历历往事
每逢看见下雪就会想起那个冬天
想起和父亲相处最多的日子

一阵风将窗扇紧锁
把蝉鸣锁进诗词
锁住李商隐一生的高清
锁住辛弃疾酒杯外的忧伤

子夜，耳朵安放在窗外
蝉鸣在耳蜗渐行渐远
只因，一帘秋雨
行走在一片枫叶的背后

我徒步在唐朝和诗歌的缝隙间
以流浪者的身份歇息在李清照的秋天
共同聆听雨声缠绵
共酌三杯桂酒，千里共婵娟

一轮明月拐走了我的秋雨
八百里秦川守望
秦岭山上护林的父亲
回家割麦

大唐的子弟兵
枕着蝉鸣，枕着秋雨
隔着子夜的秋雨
祈盼和父亲一同割麦

我重操旧业走上写诗的不归路
用一个动词的力量
唤醒千年未曾谋面的兄长
听过这场秋雨声声，我带你们回家和父亲一起种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