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河的语言
经过，千锤百凿
煅烧过后，每一个滚烫的字
镶嵌着金黄色的边框

千年的枝头
眺望，佛生前居住过的高山
缠绵的长流水
四季丰富着梵语

浇灌五谷庄稼的河水
惊蛰的节令
设坛膜拜古老的河神
一篇祭文超度在佛光普照的涟漪

盘坐在堤岸上垂钓的长者
一根庄稼的根须打捞泥土里的葱郁
旋转的经桶茂密的经文
移植到大河两岸的村庄

魂牵梦绕的炊烟
趟不过一条河水的漂洗
积淀五千年的乡音
川流不息的滋补着我的灵魂

一条河的语言
诉说不完父老乡亲的创业
细腻的河水褪去他们苦涩的年华
静静的流淌在岁月里陪伴我的兄弟姐妹生息繁衍

我的故乡
蚂蚁兄弟是最后的村民
依旧为生活奔波
忙碌的影子搅乱了夕阳的安宁

简陋的家园
塌墙断臂的院落
光阴在土炕上生下四胞胎
我老实巴交的兄弟
把四个孩子一天天拉扯大
累细了丰满的腰姿

一粒发育不良的谷子
被嗜粮食如命的父亲
遗弃在亘古的田野
蚂蚁兄弟寸步不离守候
一个丰衣足食

父亲干完人间的苦力活
一个人在阴间开荒种地
把村庄留给蚂蚁兄弟经营
年复一年保持着祖先们的生活方式

我一个人背着叛逆逃离了村庄
与蚂蚁兄弟分道扬镳
把村庄的记忆拍摄保存在镜头
暗下决心一辈子与蚂蚁兄弟老死不再往来

三百年，长跪不起
向佛赎罪，一颗
惭悔的心在悸动，在梳理
离别的寂寥，红尘的旖旎绽放红色的花蕊

不去，靠近一棵七叶树
敲打木鱼的声音，走不出低矮的院墙
燃烧的香火，灰烬不再暗藏梵语
打坐的长老，紧闭的眼眸

偷窥了风尘，前世的一株玫瑰
错过了膜拜的吉日，风风雨雨的岁月
阳光总是躲躲闪闪，固守寺院的麻雀
十里烟雾缭绕，无忧无虑享受佛赐予的待遇

破旧的袈裟，超度了玫瑰花的腾图
主持经文的方丈，老眼昏花
乱点鸳鸯谱，把玫瑰许配给远方
为爱情背叛的水鸟，守望一江春水

千古的涛声，一次次表白
诉说不完的相思，凝固成晶莹剔透的泪
投江的大叔，一部《离骚》葬送了投胎转世
守望无门的水鸟，百年后

长跪佛前，讨一个公道
昏庸无度的长老，不懂爱
错乱的鸳鸯谱里，玫瑰再次与心上人擦肩而过
一生的伤痕，滋补了一颗带刺的心

那个年代，一群猴子
打捞一颗月亮
聪明的先祖
将月亮种植在半坡的三分薄田

第一个，将火把
移植进炉膛的奶奶
种植了一缕炊烟
收获在锅碗瓢盆，汗水滋润一尺锅台

风雨，消瘦了一轮月亮
走出森林的父辈
腰裹半坡一条蜿蜒的山路
延伸到炊烟葱郁的村庄

前世的兄长，今生
眷恋一朵桃花的红尘
把祖籍嫁给桃花落户的地方
脚步丈量，一条大河岸边的光景

庄稼，一茬收割过后
又一茬再繁衍
一轮月亮，瘦了记忆
年轮里的往事，腐化的面目全非

祖先的祖先，忘记了出生地
留给后人的家谱
经过多方打探，查无此人
只有，那条镶嵌在山间的山路隐隐约约记得

在一个风高月远的夜晚
一群猴子，逃难在此
提着一盏月灯，寻觅安家的风水宝地
这片土地，永久的定格在我的履历表上

夜，黑色的盖头
裹紧月亮新娘
俊俏的脸颊

故乡的洞房
燃烧的红烛在等待
远方的新郎

树梢上的流年
斑驳的影子
躲藏在牵牛花的骨节

一只萤火虫
走错了西口路
徘徊在窗花妹子的寂寥

前世定情的唢呐声
悠扬的旋律
回荡在船来船往的渡口

今生与风擦肩而过
我们邂逅在荷塘月色的堤岸
水中婀娜多姿的稻草人

不是我唐朝的女人
寂静的土窑洞
聆听，一根红烛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