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唐朝的大街上
我是一个叼着烟斗的乞丐
毫无顾忌地穿行在贵族的行列
带着草腥味的烟呛出贵妇人一句文明的谩骂

赶马车的绅士高举的皮鞭没有落在马背
我瘦弱的脊背留下二道血印
脚上的草鞋拼命的逃跑
留下我挨着皮鞭的抽打

惊吓了善良的枣红马
友谊的马蹄抚摸着我肮脏的脚背
撕心裂肺的的疼痛换来了三天三夜的饥饿
一孔破破烂烂的窑洞我和风雪挤在一盘土炕

唯一让我生命生生不息的是一袋劣质的旱烟
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烟锅里闪烁
滚烫的烟锅解冻不了冰凉的心
抽完这袋烟我不知道能否度过这个冬日

熬过一个冬日的黑夜
再也不想看见阳光沉落时的苦脸
褶皱的山脉是老人额头上的道道沟壑
鼻子里冒出的烟火
告诉路过的人们这里有一个村庄

布谷鸟嘴角遗漏的一滴水珠
悬挂在三月的草尖
赶集的蚂蚁脊背上驮着沉甸甸的生活用品
歇脚的马蹄踩痛了村庄唯一的一朵野菊花
镶嵌在新媳妇连夜赶缝的布鞋帮子上的鸳鸯戏水在露珠积攒的池塘
一缕早晨的月光刺痛了庄稼汉的眼睛

乡下的清晨宁静的只要蟋蟀在跳跃
没有睡醒的老槐树叶片依旧怀念昨晚的那个梦
挑水做饭的大嫂忙碌的忘记夜晚
在她一分三亩地上耕耘他的丈夫留下的吻印
水蛇腰在村庄炫耀的让那些未结婚的男人眼馋

清晨脚上穿了一双风火轮鞋子
一袋烟的功夫就爬上对面的梯田
庄稼地耕种庄稼的男人几次将脖子伸出地埂
等待送饭的女人
日子在一天天地变换着脚步
乡下的清晨比一年四季比城市安静

今年下的第一场雨
恰好让我赶上
泥泞的乡间小路
泥巴裹在父亲半新不旧的千层底鞋帮

父亲的身后跟着一头衰老的黄牛
慢悠悠地在雨中迈着步子
与父亲不紧不慢的脚步重叠
山坡上金黄色的油菜花贪婪地咀嚼着雨丝

村口的老槐树开始吐出一两片嫩芽
粗糙的树干被雨丝从头到脚洗了一个痛快的澡
老屋檐苍老的悬挂不住一滴滴水珠
门口单薄的石条被雨珠砸痛了脊背

坐在门槛纳着鞋底的母亲
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逸
一缕白色的头发刺痛了日子的眼睛
远远站在雨中不敢靠近家门的流浪者

任凭雨丝抽打着脸颊
一滴苦涩的雨滴流淌进嘴角
反刍道泥土的芬芳
咀嚼出五谷的清香和汗水的甘甜

不分男女的公共厕所
只有在陕北的农村见到
在江南的农村也有
在城市就容纳不下它们

公共厕所的好处是不浪费土地
城市寸土寸金的地方
城市人买不起住房可以享受不掏钱的公共厕所
一蹲就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

乡下人道城市浪费不起时间
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解决问题
匆匆忙忙离开肇事的地方
逃之夭夭去追赶养家糊口的市场出卖自己的苦力

霓虹灯闪烁在城市的夜晚
乡下人方可以不紧不慢去寻找公共厕所
学着城市人的影子一蹲就是一个晚上
天一亮就跑到工地使劲出卖自己廉价的汗水

我圈养的女人不认识我
她总是唠唠叨叨诅骂我
我喂养她的语言被丢弃在思念的窗外
明亮的月亮像是她的眼睛
把黑色的夜晚看的清清楚楚

我带着诗歌去寻觅她的足迹
她躲藏在千年的胡杨树背后不肯见我
一片秋天的胡杨树叶落到她的头顶
翅膀是我专门安置的呼叫器
我找遍天涯海角不放弃足迹的承诺

我从北方走来路过大漠冰凉的土炕
卸下百年的爱去捕捉一个怪物
让她伶俐的牙齿咬痛我的心
我不会去怪她反而紧紧地拥抱她单薄的肩膀
把我一辈子的热量传递给她无色的骨骼

我渴望一生不会因岁月的老去
把我的爱秃废在荒芜的山坡
我要在一个宁静的地方修建一处豪宅
一心一意圈养我心爱的女人
她是我这辈子不可能离弃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