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村庄处处为桃花举办婚礼
规模盛大的婚礼在春风荡漾的中午开始
隔年麦墩下几只小鸡抛出一粒陈旧的麦粒
桃花的婚期在细雨蒙蒙中按时举行

老村长一声令下全村庄的男男女女齐动手
座落在玉米地的祖先墓地一座挨着一座的坟堆
不是埋着我的曾祖父就是埋着我的祖父
他们一个我都不认识却要在每年桃花婚期的前一天来祭奠他们
这是父亲的父亲从他爷爷的手中接过来的规矩

这些坟墓远离村庄远离桃花的是是非非
可是每次去给他们上坟都能看见一片片桃花洒在坟头
桃花瓣上烙印一个个水灵灵的的口红印
我想那是桃花姑娘跟我祖先接吻留下的没有来得及擦干口红印

我那些死去的祖先风流千古死后桃花运不减当年
不知道留下多少风流情种来祭奠他们的亡灵
我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子孙在我的身后不知道站立多少子孙
他们的祖先是我的祖先的兄弟或者就是我祖先自己
一辈子的风流债几辈子子孙无颜去偿还

三月的桃花燃烧一片火焰
信天游里有我风流倜傥走西口的爷爷
也有我痴情不改的奶奶苦守寒窑十八个春秋
三月的桃花芳心拥抱一个痴情的汉子四月枝条盘坐着它们爱情的果实

放牛娃
眼睛里装满淳朴
放开嗓子吼牛
满山坡追赶一朵花朵

放牛娃
光着脚丫子
从春天跑到冬天雪花飞扬
厚厚的老茧让山里人打磨成生活

放牛娃
一首信天游
唱响了山里人追求美好生活的向往
带着憧憬飞翔在辽阔的蓝天和白云下

放牛娃
脊背上的书包装满四季风雨
从小懂得一个道理
养牛   攒钱   娶媳妇

骨骼的疼痛是一份晴雨表
只要故乡这条老寒腿
一疼痛节令就开始变化

年轻时候故乡拼命地在风里雨里奔波
在寒风凛冽的冰水中故乡挽起裤腿下在河中打捞富裕
在酷暑当头故乡光着脊背一步一步把东山的太阳背到西山

为了养家糊口故乡烙下一身病
每当节令交替的那几天腿疼的它站立不起身子板
就像那根苍老的烟囱弯弓着腰在岁月的风雨中摇摇欲坠

故乡的伤痛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走访名医请专家会诊都无法开出一张治疗故乡疾病的良方
我想了一个愚钝的办法将老黄历上的节令错乱排序这样故乡少一些疼痛

一缕炊烟缠缠绵绵在夕阳柔软的舞蹈中飘逸
一条山路蜿蜿蜒蜒在落日的余晖中延伸
一把老䦆头苍老的啃不动日子的酸甜
一盘老磨春夏秋冬轮回旋转的分不清生活的节令

一群羊跟在肩头扛着一捆柴火的放羊人身后
悠闲的步子踩碎夕阳画在村庄的图画
圈舍里等待吃奶的小羔羊在圈舍里喊叫成一排
喂猪的大嫂忙乱了手脚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呱呱叫的鸡

放羊人喘着粗气爬上硷畔肩头沉重的柴火整齐柴墩
扑进母亲怀抱的羔羊感谢母亲的乳汁单漆跪地谢养育之恩
安顿好了鸡那只忠诚的看家狗凑了上来一盆子晚餐下肚
又要承担起看护门院看守牛羊的任务

几个光腚的小孩在村口那条流淌了千年的小河中把夕阳的影子搅碎
娘一声土生土长的乳名从村庄传来慌乱中穿错衣裳拿错鞋脸蛋上的泥巴没有来得及洗
提着一筐猪草跑回家一碗钱钱粥就是一顿晚餐
蹲在月光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父亲一声不肯他身边的半碗粥能照出月亮漂亮的脸蛋

青黄不接的四月村庄正是需要营养供给的季节
可怜的乡里乡亲菜尽粮绝碗粥见底
郁郁葱葱的庄稼地飘来一碗轻风就一口
村庄的日子呛的人难以入口下怀

一天天低矮的乡村
碾谷场上高悬着一盏马灯
劳苦的父亲背着一捆谷子低垂着头
正一步一步挪向打谷场

十月的风带着一些寒气大吼大叫在乡村的田间地头
那些枯萎的叶片裹紧思想顾不得分娩不久的伤痛在奔跑
那些东倒西歪的草尖昨晚在寒风中喝醉酒
一首扶着寒风一手暗藏利剑寻找刺死北风的机会

过路的寒风走累了歇息在麻雀居住的森林
紧挨森林兄弟站立的一片玉米地
一株俊俏的玉米姑娘昨晚遭到一缕北风的凌辱
现场痕迹一片混乱撕破的衣裳在风中飘逸

胆小怕事的父亲蹲在地头轻轻扶起那珠被伤害的玉米
脱下身上单薄的衬衫裹紧玉米下垂的乳房
一只南去探亲的大雁驮着北方的收获盘旋在村庄的白云间
碾谷场上父亲新背回来的玉米总是低头不语想着心事

路旁一只低头吃草的羔羊
一股北风钻进它的眼睛
撕心裂肺的嚎叫过后眼前留下一片枯死的凄草
只能躲藏在圈舍里反刍青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