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秋雨
秋雨是女人多余的泪水

耿直的我
从不偷看女人哭泣的样子

只要有秋雨的地方
你是找不到我的

我去过好多地方
唯独没有去秋雨的洞房

秋雨总是在夜晚企图靠近我
每次都被我拒绝在梦的铁锁外

我不喜欢秋雨
不是我不喜欢女人

秋雨图谋不轨
让我梦中的女人充当它们的妓女

我把梦托付给今天
在这漫长的夜晚
我没有停下奔波的脚步
我远离驿站
让我的马
在明天的草原咀嚼新鲜的草料

我不想在马背上做梦
我怕马失蹄后惊慌
飞跑的速度踏坏我的梦
让我无颜面见明天
我是一个内秀的赌徒
曾经把一生的命运押在流浪的路上

我走我的路
不去理会星星的约会
不去赶桃花的集市
更不去参加蝴蝶的婚礼
我只管埋头走我的路
不在陌生的人群谈天论地

我不走进明天
我只守候今天的每一寸光阴
我把自己的生命进行黄金分割
一半给了现实
一半给了流浪
明天你怎么也找不到我的梦

一把锋利的刀
架在光阴的脖子
割破土地的脉管
泥土里流淌着黑色的夜晚

风雨搅拌地气
风干阳光的日子
长满大大小小的口
饥饿的嘴巴啃掉庄稼的乳头

几个饥饿的孩子
为了争抢半块月亮烧饼
打的头破血流
伤痕累累的人们泪水悬挂在季节

酌一壶老酒把岁月灌醉
让苦难去沉睡
把错过站牌的花朵留住
让它们吐出芬芳灌满辛劳人们的生活

老铁匠漆黑的脸颊
布满褶皱的梯田
被烟熏黑的生活一贫如洗
那把铁锤
是父亲留下唯一的财富

无数次举过头顶
每次滑落仿佛锻打在他的肋骨
火星四溅的炉膛
让他养活不了贫瘠的家
饱经风霜的日子总是缺衣少食

一把铁锤搭上一生的命
成吨的铁块在他的铁锤下变成致富的工具
他让多少受苦受难的乡里乡亲
改变贫困落后的面貌
却改变不了自己的贫穷

起早贪黑守候在炉火旁
生怕一锤的失误
让他失去改变命运的机遇
多少次他想用一生的光阴
换取一口填饱饥肠辘辘的饭

铁匠部叮叮当当的呐喊声
从黎明的脚窝发出
在子夜的子宫里落户
呐喊声走过无数春秋
老铁匠没有等来花一分钱购买他光阴的人

当霜降降临在苍茫的大地
母亲的菜园排列整齐的大白菜
列队等候在村口

佝偻着身板的母亲背上的竹篓里熟睡着一颗颗大白菜
母亲在山路上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
就像当年被着我们在山路上行走一样

母亲给白菜修补好衣裳
再给它们一颗颗洗上一个温水澡
轻手轻脚放进缸中用一块光泽的石头挤压

让白菜在发酵中渡过这个冬日
漫长的沉睡让母亲每天用高粱穗扎成的刷子清洗缸中的积水
就像当年母亲半夜起来给我们三番五次盖实蹬开的被角一样

白菜在母亲精心照顾下一天天变的金黄
母亲却一天天变的沉默寡言
不愿离开故乡的母亲说她一辈子丢不下陈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