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万家灯火
在拥堵的大街上蠕动
红绿灯忙碌的轮回
熙熙攘攘的下班族等候在站台

家就在前方
单位与家
就隔着这条拥堵的大街
从晨曦到黄昏

车厢内
原本是吵吵闹闹
随着时间的推移
安静的能听到不同种类的呼噜

日子一天重复这一天
四十年前上班的第一天
骑着自行车
拥堵的风景依旧在脑海里窖藏

今天，自行车换成宇通客车
街道比以前又宽又笔直
单位与家的距离
依旧隔着这条大街

无人看护的村庄
寂寥的连过往的风都不停下来歇歇脚
只有，村口那条干了又干的枯井
井底坐着一只蛤蟆日夜不停的喊叫村庄大人娃娃的乳名

喊叫声越来越带着浓浓的乡音
树梢上蹲着一只麻雀
偶尔，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仿佛对井底蛤蟆提出严重的警告

不要干扰它的睡觉
家门口站立三代人的枣树
秋天点亮的红灯笼
在寒冷的冬日熬干了灯油

光秃秃的枝头上
一片枯枣叶被时光撕碎经络
回家的山路断裂了蜿蜒的肠子
让瘦骨伶仃的大山疼痛难忍

蜗居在山坳里的爹娘
一根经幡指向天空
他们仰望苍穹
满天的星星都像他们离家出走孩子的眼睛

对面的山梁上
一对唢呐
吹打的崖畔畔上的桃花羞红了脸
头道川刮来一股风踩着唢呐的鼓点拧成一根绳

黄土路上的马蹄拎着一串铜铃
踩着岁月的瘢痕
把一世的新娘驮回家
揭开大红的盖头揭起日子苦缸的盖子

告别爹娘和家乡
一辈子把根脉留给他乡的土地
生活的沧桑一碗一锅
天天吃顿顿吃总是吃不完

三十年的媳妇熬成婆
一张老黄脸褶皱的纹路刻录了人生的苦辣
走出灶台的悠长，走不出碾道的同心圆
冷暖的土炕头堆满季节的轮回

慈祥的女人盘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掐指数着一个吉日的到来
娶了一个女人进门
重演她一辈子走过的每一个坑洼

你躲藏在仓央嘉措的诗行
步履蹒跚地行走了三百多年
我在灯火阑珊的拉萨街头
彳亍的等你奇迹般的伫立在我的面前

狂野的风企图吹灭布达拉宫燃烧的酥油灯
护寺的菩提树斩断前世的惆怅
披着清晨的霞光拥抱漫天飞舞的雪花
拥抱佛光丈量过的莲花

虔诚的木鱼夜夜逡巡在经文
滚烫的梵语一撇一捺
牢牢把我的灵魂囚锢在旋转的经幡
留下一块玛尼石缅怀流逝的岁月

一万个眼眸在寻觅你的轮回
灿烂如花的脸颊镶嵌两个笑窝
盛满我心中荡漾的旖旎
日月同辉为我表白一世一生的相思

重返你的雪域
遇见你的格桑花
我的沉默让打探你消息的羔羊
泪流满面哽咽抽搐的模样揪痛我的心

在一个无月无星的夜晚
寂静的转经路上孤独的我
抖落一地尘埃
拣拾一片格桑花的叶瓣抄袭你的一句情歌

乘坐一片雪花的专列
抵达春风的客站
跟随下车的花市出了站台
迎接我的是漫山遍野的花蕊

认识的与不认识的花儿
纷纷向我点头致敬
众花摆动枝头
煽动十里浓酽的芬芳

远方的蜜蜂，蝴蝶
正在赶来的路上
翅膀掠过高山，掠过大河
它们各自怀揣前世的签约在今生邂逅

我已养蜂人的资格往来在这山，那坡
卸下行囊里的蜂箱
撑起帐篷安居在杜鹃花的丛林
敲响锅碗瓢盆进行曲

我的第二职业
放牧一群蝴蝶在这场花市
甜蜜的蜜汁改善牧蝶人颠簸的生活
从此，花朝涌动中多了一缕人间烟火

我把十里春风播种在雪花融化后的泥土里
用一粒谷子的胚胎去唤醒
杏花，桃花，还有
娘在硷畔喊孩子的乳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