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的夜晚
想起，我远在故乡的小屋
炉膛上煮沸的水壶
发出如斯的呼噜

温暖的土炕上
一盏煤油灯点亮屋里的光线
凑在一起抽烟的庄稼汉
一屋子旱烟味熏的屋外过往的风都在呻吟

片片晶莹剔透的雪花
覆盖了残阳留下的足迹
寂静的夜晚
婆姨女子穿针引线把贫穷的日子缝补

圈养在羊舍里的羔羊
反刍十月的草香
牛棚里的老牛
养精蓄锐等待雪花融化

小屋的门前站立一棵老枣树
那是爷爷当年为奶奶种植的爱情树
秋天红彤彤的枣像奶奶制作的红灯笼
挂在树枝条照亮家门前一条蜿蜒的路

走西口的爷爷每到雪花纷飞的节令
赶着牲口披一身雪花
从山路上走回
等在家门口的奶奶像小鸟一样依人

一片厚重的雪花
撞响布达拉宫的钟声
雨中摇曳的经幡
泪水打湿纳木错湖翻滚的涛声

朝圣路上的年轮镌刻在经书
头顶晨曦，脚踩黄昏
一步一叩首三年五载，或
一辈子的执着抵达不到南山

趟过湍流不息的湖海
歇息在海市蜃楼
相约格桑花绽放的花蕊
寂寥的雪山一滴一点遗忘一个人

相思在轮回中失去温暖
木鱼的祈祷
感动不了青莲花瓣上的情郎
反刍一句让心湖决堤的梵语

徘徊在三界外的羔羊
前世与今生
邂逅在一场返青的牧场
放生一朵蓝色的妖姬

仓央嘉措的诗集
那世那年那日
拉萨街头醉酒的转经人
蹲在一个陌生的经文镶嵌的玛尼石上泪流满面

延河清澈见底
涟漪缓缓流向东去
堤岸翻滚的新泥
散发诱人的芬芳

宝塔肃然屹立
一抹倒影
挺起一座巍峨的山
永久的镶嵌在共和国的丰碑上

一群归家的新燕
翱翔在延河之滨寻觅小米的味道
远方的山梁梁上传来一声信天游
窑洞洞打开明亮的门

迎接回家的新燕
筑巢在屋檐下
把江南的烟雨情话诉说
我的左邻右舍敞开当年迎接亲人的胸怀迎接燕子回家

推开江南烟雨小窗
远古雕刻的窗棂
拎回千个剪不断的春色
一帘氤氲悱恻

春暖花开
江面上游来一群鸭
摆渡涟漪
岸边怀抱琵笆的女子眼眸模糊了西湖春色

往事在旖旎里寄存
千年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座西楼，这轮明月
有位姑娘怀抱百宝箱纵身一跳

这一跳成了永恒的风景
西湖美景
断桥遗梦在春色中绽放波涛
诉说女子依依不舍的离别惆怅

风拍打着那扇陈旧的窗棂
冰冷的雨水
沿着陈年的青石板流淌
故事如缝隙间的枯草青了又青

悬挂在屋檐下的人土风情
留下滴水穿石的记忆
带不走的那抹炊烟
陪伴背井离乡的人地北天南的飘荡

巷口那棵一脸褶皱的老槐树
婆娑的叶片上书写着乡情们的乳名
前世的，今生的
五百多年没有遗漏一位兄弟姐妹

老屋坍塌的围墙，破损的泥皮
院子里青丝苍白的蒿草
还有门前熄灭灯火的老枣树
满目沧桑再次刺痛我单薄的乡愁

徘徊在村庄的巷道
寻觅珍藏在某个拐角间的乡音
一声鸟鸣，虫叫，或
冷不丁冒出一句最土的乳名

有些简单的事往往成了一生的奢望
一些熟悉的面孔定格成永久的风景
故乡的泥土每一把都让我心醉
嗅着嗅出一种殇疾抚摸着抚摸到祖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