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榆树，孤独的
站立在山梁上
不分季节的固守一个破落的村庄
守丢了最后一位村民

炊烟断了丝线
白云的纸鸢跟风飘走了
未曾带走的黄昏
孤苦伶仃的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驮着岁月的山路
露出祖先苍白的肋骨
陪伴在棺柩里的陶罐装满粮食
这片土地养活过多少生命

稻草人是一座永久的丰碑
左手扶着犁铧
右手高举日子拧成的皮鞭
不要抽打土地和耕牛

我的祖辈曾经安居乐业
在这片土地上娶妻生子
他们预谋性的巧合
足以，让我终身怀念过去

杜鹃灿烂的花蕊
像烈焰燃烧
五月的故乡度过最美四月天
怀孕了的桃杏花
静坐在枝头

门前的老枣树
未曾发芽
皲裂的老皮有了返青的润泽
害羞的枝条
泛红的胭脂涂抹的一天比一天浓郁

一只远方归来的杜鹃鸟
还未开口歌唱
山梁上的杜鹃花
吐出的火焰一浪高过一浪
从山底燃烧到山峁

庄稼在地里力争上游
拔节声，杜鹃花怒放声
如山涧小溪拨动的琴声
灌入我的耳海
与故乡蜿蜒的山路上
传来的信天游的吆喝声融为一体

五月杜鹃鸟红
点亮庄稼人心中的希望
一片花瓣印红一张脸颊
无数张红彤彤的脸
书写着美满的生活

在陕北的大山坳
褶皱的黄土塬
一排破落的土窑洞
屹立在岁月的崖畔久久不坍塌

原有的窗棂在风雨中陈旧
腐烂的骨骼
没有遗忘一群娃娃在这土炕
一夜接着一夜种梦

年轻的少年
怀揣扎个农村的大梦
舞动的老镢头
在青春年华中闪烁光芒

淤泥坝打夯的号子
震落一地星星
倒牛梁上的反坡梯田
葱郁的谷子忘不了挑粪的高个子后生

北京娃长成陕北娃
放飞的家雀
把梦依旧挂在窑背掌
等待梦长大

几十年过后
这些北京的陕北娃
忘不了梁家河的小米粥，酸菜帮子
把他们的往事和往事中的故事倾诉

驻足在窑洞前放飞思绪
土炕上五个铺盖卷
仿若，五座山峰
让我们久久的思索过往

伫立在梁家河的窑洞前
我想象到枣园的窑洞
西北坡的窑洞
共和国的伟业在窑洞里诞生，在窑洞里传承

打碎一个陶罐
倒出麦芒上的五月
刺破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
父亲的脊梁弯弓成五月最美的风景框

风尖麦秆在虔诚的匍匐
步履越来越蹒跚
金黄色的麦穗
燃烧阳光的光芒

村庄的泥土地
延续了千年的烟火
可怜的先祖
背井离乡逃荒在这偏僻的山坳

祖传一陶罐麦粒
一代种植一代
一辈给一辈传承麦种
这是家规，更是生命的繁衍

岁月的班车驶过千年的客站
一班车接力一班车
上上下下左邻右舍
家家户户传递的麦罐在五月被打碎，在被装满新麦粒

风揉碎一缕氤氲
盛开的青莲
花瓣镌刻一个个佛号
梵音声中打捞木鱼渐行渐远的悲伤

伫立在一片碧波荡漾的湖岸
一朵连接一朵彼岸花
悄然盛开在浪尖
迷人的黄昏涂抹最美的风景

踩痛一枚枚远去的脚印
岁月的瘢痕
褶皱了眉间一颗美人痣
不要过多的记住前世放生的妖姬

蓝色的裙裾在经幡上摆动
沉默无语的玛尼石
守口如瓶
一句腐烂后再度轮回的誓言

不去采摘彼岸花的馥郁
花香埋伏
经不住诱惑的情郎
沦陷在红尘客栈的酒窖

不要弯腰捡拾枯萎的花瓣
带刺的骨骼足以麻醉一个百年的良缘
躲开一往深情的湖水
剪短彼岸花的根须，让它不再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