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屠刀
刀刃失去锋芒
锈迹斑斑

游走在刀刃上的男女
不分年龄
大的八九十
小的还是襁褓中的幼儿
甚至，腹中胚胎

岁月是一张白纸
苦恼是有颜色的，有气味的
一张白纸逐渐变绿
变黄，紫，蓝，红，黑

苦恼，一剂汤药
柴胡味，板蓝根味
黄连味道，唯独
尝不出，蜂蜜的甜味

把苦恼缝在一个布口袋
不要太大
能容纳下一天的苦恼
足够，我晾晒
下一个苦恼

夜幕下
月光穿透葡萄树稠密的叶片
八月十五的风刚从香坛
吞噬了一杯桂花浓酽的酒香
来不及卸下醉意朦胧
又窜在门前大红枣树上
一盏接着一盏点亮红灯笼

我独酌两个小菜
一碟花生米
一碟小葱拌豆腐
我饮一杯闷倒驴，给月亮
斟一杯桂花酒

我不醉，也不容许
月亮醉
月亮是吴刚的情人，吴刚
是我的兄弟

我泪流满面，百思不得其解
月亮里居住着嫦娥
嫦娥仙子
嫦娥奔月，都是故事
我不知道，那个故事属实
我更不知道，这些故事
是否，像月亮
流传千古

腊月二十三
年，敞开了门
家家户户
未栓住浓浓的年味
跑进漂泊人的心

拎一串鞭炮
炸个满地欢喜
杀猪宰羊
炸油糕，挂灯笼
大红对联守望着道福的大红喜

打点心情
扛着大包小包
挤在站台
等，南来北往的列车
翻山越岭怀揣回家相同的主题

村口，站着三条腿的老爹老娘
木纳的眼眸死死盯着山梁上的山路
飞扬的黄尘带走期盼
土炕上传出沉闷的叹息
灶台上摆满了鸡，鱼七碟子，八碗

回家过年
包里装着给娘的老花镜
爹爱喝的老白干
包里装着出门前娘的千叮咛，万嘱咐
装着爹不言不语的期盼

回家过年
把老祖宗留下的亲戚延续
让家暖暖的炕头
一天天堆满灿烂的欢歌笑语
家连着天南地北

故乡是一座坟墓
爹娘住在里头
我漂泊在外头

童年是一根哈达
一头被爹娘紧紧攥在手心
另一头被我藏在一首诗歌

娘喊我的乳名
惊吓得崖畔畔上的酸枣树
提着红灯笼一程接着一程追赶我

故乡的苞谷地
童年的记忆在抽穗
往事的红缨在季节的枝头拧成麻花辫

回归故乡是不变的主题
整理相思和离别后的孤独
一字一词，一个标点用来打捞童年

萧条的池塘，少了一些彳亍
流淌的旖旎，带不走
繁华落尽的风景

失去风的季节
站立，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
干枯的躯干笔直如初

撕碎绿色的裙裾
寒冷沿着体内的脉管蔓延
所有的骨缝患上风湿

远方吹来北风
衰败的花蕊一叶一枝总是情
褶皱的唇蕊依旧那么性感

漫长的冬日
一程残阳如漆似胶
十里雪花染白青丝丢不下这是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