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凉了阳光高烧已久的体温
一天天淡下来的暮色
让一片片枫叶焦躁不安

森林的喧哗
在晚风中走向高超
迟迟不肯归巢的家鸟
蹲在小河边
把水中月亮的影子啄碎

牛棚里一头老牛
反刍的梦语
泄露了田间父亲的一个心怀鬼胎

拽一缕南下大雁的惆怅
缝补这些日子的寂静
地头的稻草人
早早的预感到一个寒冷的冬天
在大山的背后
正一步步向村庄走来

一条河从远方流淌而来
经过一座座大山
把山的灵气汲取在亘古的涛声
水活了，浇灌出一座座青山

跨过一道道沟壑
把水的缠绵输送在田间地垄
山花烂漫馥郁的芬芳
斟满庄稼人一日三餐的锅碗瓢盆

一条河流过我的村庄
褶皱的黄土塬
土窑洞里生，土窑洞里死
一把黄土埋葬了祖先，一把黄土养育了我

世代的汗水流进这条河
一缕炊烟萦绕在一亩三分地上
抓一把清晨摔碎在脚下的泥土
抓一把黄昏燃烧在旱烟锅子

黄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信天游
走西口的人儿趟不过这条河
九十九道弯里撒下的爱和情
古老在这片片黄土地

山坳坳里的桃花花
在三月把梦摇醒
三十里铺的硷畔上站着摇手的兰花花
四十里铺的山梁梁上走了三哥哥

捧一掬这条河黄色的水
我的骨子里流淌着龙的传人的血脉
黄色的皮肤，黑色的眼睛
我是一个北方骑马的汉子

沿着这条河的足迹
我离开了村庄
一个人的叛逆永远在路上
走不出这条经过我村庄的河

把我的梦发酵
把我祖先的梦潮湿
霉变的阳光在不停的欺骗岁月
我的村庄在这条河的岸边一年又一天的老去

滚烫的梵语镌刻在金顶之巅
拾一片雪花
揉碎六世达赖的忧伤
一部仓央嘉措的诗集触动了西藏最高的雪山

伫立在纳木错湖畔
聊天雅鲁藏浦江的涛声
依旧敲打着广宗寺的木鱼
忏悔的流水在布达拉宫寂寥的池塘摆渡经文

珍藏在一份相思里的红尘
在岁月里等白了青丝
褶皱的脸颊上布满泪痕
寂寥的夜晚酥油灯的光芒驱赶不走心中的寒冷

曾经的流浪
只为与你共渡一夜良宵
一杯浓酽的青稞酒
醉倒了一生的情感不能自拔

翻阅一首又一首诗歌
仓央嘉措你用忧伤浸泡孤独
在孤单的面前你撕下雪域高原大王的面纱
多想做一个人间普普通通的情郎

命运的神赐一本佛经
牢牢把你栓在佛杖的骨节
打坐的氆氇依然保留着你的温度
那件袈裟依旧流淌着你的气息

案头的一本落满灰尘的诗集
你的名字被时光烙印在朝圣路上一朵格桑花蕊
粉红色的回忆里满满的装满你的诗歌
千古绝唱的诗句让爱你的膜拜者心潮澎湃

岁月逝去三百多年
你依旧活在西藏最高的山巅
骑着你的羔羊
在雪花飘飘的天空目光丈量一根经幡

昨夜，故乡的月很亮
像一个人的眼睛
明亮的眼眸温暖着我寒冷的远方

天涯的路
孤独在抽筋
擦肩而过的风种下一缕乡愁

浅搁在骨头的痛
从祖先的坟茔里滋生
蔓延到我的血脉

叛逆的我
远离家乡去有诗歌的地方
守望一只麻雀的加盟

若干年以后
我打发麻雀先回到村庄
把我的老屋收拾干净

几年后
我要带着灵魂回归
在老屋顶点亮一盏灯

照亮我回家的路
那灯像一双眼睛
母亲的，父亲的，乡里乡亲的

请把这声大雁的啼鸣
珍藏在心里
用一片雪花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紧

请把这朵菊花的残瓣
贴在土炕围
用黄土塬上人家的热忱一天又一天的呵护

请把枝桠上最后一片枯叶摇醒
撕碎荷塘的黄昏
伫立在寒风中固执的守望远方

请把屋檐下悬挂的冰凌
流淌的泪滴
风干在一只麻雀塌陷的眼眸

请把一片落叶背后霜降
临摹的图腾
一笔一划盗版在春天的枝头

请把田间稻草人过冬的棉衣更换
从头到脚
换上新棉袄棉裤棉鞋

请把一支短笛吹响
欢快的节奏
让冰块封锁河流之前演绎给流水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