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武则天

一块石头
站立成一棵树
千年之久的树冠
绿荫婆娑

梁山上的风
摆渡你的妩媚
舞动的叶片
镌刻着你扭转乾坤的图腾

一块石头
一个尊严的背影
站在江山之巅
默默地掌管你的天下

沉默让人畏惧
一字不谈
更让人心怀叵测
聪明的女子
我不说
只看你干

心装千千万安邦治国之策
一个字不留给岁月去风化
功过都是过往云烟
人死后
肉体腐烂给泥土
名字腐烂给石头

一块石头
足以，让后人
写下万卷猜想
也足以，让后人
磨破嘴皮

巴掌大的一块三生石
写下不要太狠毒的承诺
就写普通的，简单的
太大太沉的
会让石头粉身碎骨

前世与今生
就隔一块三生石
芸芸众生
多少人在此石头上留言
你能写下简单的誓言就知足了

不要奢望地老天荒的毒誓
谁见过地老
见过天荒
什么海枯石烂
什么千年等一回

就写，今生遇见
牵手走一回
浪漫一点
缠绵一些
恩爱一生

三生石上写下承诺
一字千金
寸石寸金
不大的石头
写下今生和来世就行

千年
我无法想象出它的长度
一个人用脚步丈量
一辈子才能丈量出几十年
五十年一个轮回
二十个五十年
真正到了那个年份
我不知道，那时的我
按辈分叫现在的我什么祖师爷

千年
我等不到
也不敢去等
我把千年寄托给一棵树
老胡杨，松柏
老槐树，榆树……
只要比我命长的树种都可以

千年
我们不去谈情说爱
所谓的爱情故事
那是戏文里的场景
那些海誓山盟的誓言
有谁，今生遇见

千年
不是一段时光
光的线条里多少有些陈旧的折痕
坑坑洼洼的瘢痕里居住着忧伤
无名的疼痛在滋生仇敌
天下的江湖一片雀鸦内讧

千年
千年之外
我是一个局外人
我不去参合千年之外与之内的纠缠
我只能老老实实做一次人
本本分分走完几十年
到魂归天堂
或下入地狱
都不敢奢望千年的岁月

千年
我们不谈来世
今生，遇见
好好珍惜生命里的每一朵花
一个女子是一朵花
有大红花
洁白的花
粉色的
紫色的
姹紫嫣红的
漂亮的花有绿叶一生护佑
不漂亮的花也有绿叶一辈子的保护

千年
太遥远的词汇
比天空的启明星遥远
比启明星周围的繁星都遥远
千年不是一千双眼睛
一千双眼睛见过我的前世
目测不到我的未来
在今生，我不随便说出千年

千年
我的千年
是你的明天
昨天
未知数
我们不去等待千年
我们牵手今天
掌舵好今天的一分一秒
不为虚度年华懊悔
不为碌碌无为羞愧
那样，我们会说
今天比千年有意义

一路陪伴我的祖先
从远古走来
扎根在这黄土塬
崖畔畔上落户
披一身风霜
挑一肩酷暑

传承了父辈的性格
倔犟的骨子里
葱笼着一种豪情
不畏贫穷
不惧灾害

接力了父老乡亲的生活
不需要华丽的衣裳
一件粗布夹袄
越过寒冬
一双千层底
走出春夏秋冬

续写了兄弟姐妹的家风
红红的花蕊
红红火火的日子
不卑不亢傲立在山野
耐得住寂寞
守得住芳心

山丹丹花
黄土高原的娇子
生息繁衍在母体的土地上
不离不弃固守她的安宁
用高原长子的身份
吼一嗓子信天游
吼出大北方的喜怒哀乐
还有人间的悲欢离合

我出生的小巷
浅搁在荒芜的蒿草丛
时光的摄影师
一天一年留下残淡的黑白底片

记忆的潮水一天天在退潮
干枯的盐碱地种植着一生的乡愁
隐隐作痛的思乡年久成伤
一年年抽打着我的疤痕

喧哗的城市高楼大厦
悬挂不住老家小巷的雨滴
人潮鼎沸的大街小巷聆听不到一声憨厚的乳名
一个人的语言如同沉入海底的小石子

年老还童
家乡的味道再次在骨骼滋生
信号不稳的大脑荧光屏
完整的播放出童年小巷里的往事

缠绵的雨季
泥泞不堪的小街上凌乱的脚印
没有带来繁华的景象
打铁铺的火焰死气无力

剃头匠二大爷
一壶闷倒驴让他三天没有开张
唯独小巷深处的小学校传来三三两两的读书声
给寂寞的小巷带来生命的活力

小巷曾经流动过一顶花折伞
这是我一生中遇见最漂亮的伞
撑伞的女孩是小巷唯一的一家干部家孩子
父亲母亲都是小镇医生

每每下雨天我都躲藏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看美丽的花折伞和撑伞的女孩
女孩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这辈子都抹不掉的模样

树高千尺落叶归根
终于实现生前夙愿回到小巷
凄凉的景象让我泪流满面
哭泣我的小巷和小巷里寻觅不见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