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的诗歌里迷失了方向
美丽的文字变成美丽的星星

诗歌里的村庄风景不一
村庄叫李白，杜甫，王维……

我找呀找，找不到一个叫张波的村子
哪怕只有一个人的空巢都会让我兴奋不已

有一天临近年关
我被一片雪花阻挡寻找的脚步

居住在白居易家的大宅院
炉膛煮沸的酒香留住了雪花，也留住了我

白家老太爷一日三餐按时按点送到我的小屋
一同用餐的还有隔壁窝里居住的雪花

一杯暖暖的酒下肚我和白家的仆人吟诗对唱
一杯暖暖的酒下肚雪花泪流满面

这个冬日我和雪花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第二年过了惊蛰春暖花开，我们才告别白家各自上路了

一个冬日
狂风吹扫干净雾霾
湛蓝的天空，褪去大雁离别的忧伤

寂寥的村庄
陪伴父亲的那棵老槐树
收起绿荫，让阳光在它的枝条逡巡

霜寒笼罩的山谷
枯萎的草坡，一群散养的蚂蚁
啃瘦了母亲的一缕炊烟

孤独的炉膛
炉火，把岁月焚烧
虚掩的柴门，窥视了流年斑驳的影子

坐在老槐树下打盹的父亲
一锅子旱烟
从早晨燃烧到傍晚

呛得母亲，整宿咳嗽不止
唠唠叨叨的谩骂
让父亲抽烟的嗜好一天天上瘾

浑浊的煤油灯下
母亲，一把剪刀把夜晚剪成晶莹剔透的雪花
纷纷扬扬的大雪在母亲的手中丈量着我的乡愁

请记住，这个冬日
吝惜的季节
把所有的雪花都私藏囊中

故乡的八百里麦苗
为了，等一场瑞雪温暖寂寥
等黄了心事那抹绿色

料峭的北风在二大爷的柿子树枝丫
与娘坍塌的院墙上枯萎的牵牛花讨价还价
故乡干枯的眼眶里，一汪泪水发酵不了返青的地气

村口，一亩油菜花
一株株单薄的身材，干瘪的菜籽荚
一脸茫然，仰望着村庄后院的那座大山

老实巴交的乡里乡亲
在惊蛰过后的土地上，寻觅一分湿晌
三月的桃花，被一夜的倒春寒蹂躏的面目憔悴

飘落了满地的花殇
一瓣瓣
那是我留住故乡的一缕缕乡愁

今生，我陪你去转经筒
一拜三叩
我抵达你格桑花的村庄

居住在一片花瓣的洞房
等你一世
长大后，牵手去拉萨

裁剪一片雪花
缝制一件素衣，在岁月的裙裾绣上我的名字
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嫁衣

我披一件袈裟
白色的纽扣，镶嵌你的画像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匍匐的路
我们途径格尔木，青海湖畔
那个，三百三十多年前的黄昏

我的兄长，一个写诗的情郎
丢下肩披的袈裟
丢下朝圣者心中的活佛

带着他的苍凉的歌声
把最美的影子沉入青青的湖水
从此，我的兄长销声匿迹

我客宿在阿拉善的胡杨林
那棵，年长三千年的胡杨
告诉我，你圆寂在它的怀抱

泪水打湿昨夜的星辰
朝圣的路上
播种了风雨，播种了酷暑严寒

追随你的脚步
一步步，追随到布达拉宫
那转山转水转塔的女子，不是我大唐最美的姐姐

怀揣一张泛黄的照片
我的姐夫，为了博得美人欢心
在这片圣洁的土地上，临摹楼阁庭宇圈养姐姐的容颜

若干年后
一个叫达赖喇嘛的活佛私设书房
从此，朗朗的诵经声根植在茫茫雪域高原

佛光普渡众生
让多少像我一样，钟爱红尘的情郎
不远千里赶来转一世地久天长

从格桑花的村庄
出发。一双木屐磨碎黄昏
黎明丢弃在身后

一拜，一叩
丈量心中的殷勤
疲倦磨成老茧，四季在孤独中轮回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构成一幅图画
装扮空旷的戈壁，让过往的流年保存这幅完整的画面

滚烫的心，一次次捂热冰冷的泥土
烫一壶青稞酒，驱赶骨子里的伤痛
雅鲁藏浦江的涛声，超度一颗凡心

三年五载，一辈子
把光阴缝补成羊皮毯，裹紧一具散架的骨头
在骨头的缝隙间，播种祖先反刍语言

家中的酥油茶，有娘的味道
也有新娘的泪水
朝圣者。只为在布达拉转山转水转佛塔

只为目睹一眼
袈裟下那张俊俏的脸
只为把唇印，烙印在他留下的足印

不变的执着
让信念在那根旋转的经幡
把几代人的憧憬举起

路在木屐的喘息声中
一寸寸缩短
佛韵播种在一片雪花

雪花一天天在融化
佛韵深深的扎根在葱郁的青草坡
布达拉丈量不完的泥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