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瓦砾间
蒿草在秋风里摇曳
失去记忆的屋檐
忘记了祖籍
忘记了姓氏
一对老麻雀
把这里准备留给子孙
我的祖先如果知道这一切
一定会抱头痛哭
多次想与麻雀争论高低
被我不孝的儿孙阻拦
每次路过看见老屋那张脸
我怕暮年后
不敢去见我的祖先
怕他们问起老屋的事情
我该如何去对他们诉说

生产队曾经热热闹闹的库房
如今苍老的失去了容颜
破破碎碎的窗户遮不住沧桑
一张腐蚀的木门
比老队长额头的都褶皱还多
失去记忆的屋檐
分不清季节的轮回
五谷丰收的景象遥远成梦乡
再也不为全村人的口粮
愁坏了饥肠
满仓的粮食堆积家家户户的碗中
萧条的院落
只有阳光按期光顾
寂寞的蒿草
偶尔在秋风中摇曳
低矮的土墙
裹不住叹息的惆怅
镶嵌在岁月里的红红火火
被我的祖先带走
留下的是无限的怀念

一定要善待他们
他们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是我们的亲人
他们来自农村
他们是农民
我们的阶级兄弟
他们不是乞丐
更不是讨饭者
他们是城市的壮劳力
他们生活在最底层
出现在城市的最普通的角落


一定要善待他们
他们蹬三轮
扫马路
挖粪池
建筑工地有他们忙碌的背影
扛液化气罐
跳水倒垃圾
什么重活
累活都是他们的

一定要善待他们
请给他们微笑
请对他们说请
或对不起
或谢谢
伸出你的手和他们友好
敞开你的胸怀给他们温暖
他们不是贱人
他们是有志气的人群
他们靠的是力气
他们不下贱
他们用劳动创造幸福

他们不卑微
他们甚至很伟大
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脊梁
是托起一片蓝天的中流砥柱
他们热爱土地
他们在土地上默默地耕耘
创造了物资财富
喂养了我们的祖国
多少年以来只有人民
只有劳动者
才是最伟大的民族英雄
一切背叛了人民
背叛了劳动者
必将造到灭亡

一定要善待他们
他们从不浪费国家的一草一木
他们最俭朴
他们爱收获
他们不爱身外之物
他们不贪不占国家的集体的财产
他们是我们的父母
是我们最亲的人

一定要善待他们
他们最无私
把土地给了城市
把粮食选择最好的给了城市
把儿子给了战场
把唯一的独轮车支援了前线
把伤员藏起
献吃了孙子
你见过还有比他们更好的人吗
没有他们的舍得就没有我们今天的生活

在我的童年
我家有一棵老梨树
每年的三月雪白的梨花
把清香送进我的睡梦

花收后一颗颗小秤锤
在风中摇曳
一天天称着父亲付出的汗水
秋天金黄的梨挂满枝头
秋风把芳香送出村口
送到我放学的路口
馋的我总是偷偷地爬上树摘一个
躲藏在大人不注意地方吃

盛夏的夜晚一家人盘坐在梨树下
父亲和母亲唠叨着家长里短
我们姐妹几个蘸着阳光写作业
一家人幸福融融地生活在一起

在那个年代
老梨树是我家最富有的亲戚
在市场经济还没有放开的时候
老实巴交的父亲偷偷地摘一些梨
去集市上变卖换一些生活日用品
给我们姐妹几个换一些学习用品

随着时间的变迁
我们姐妹几个走上工作岗位
相继成家离开了家乡
父母年龄已高被我接到城里安度晚年
每每到秋天市场上有人出售梨
总是想起家乡的老梨树
想起那个年代
想起偷偷爬上树偷梨的我

无意和父亲提起关于家乡的老梨树
父亲总是动情地在回忆
那是他的父亲栽植的
爷爷为了几个子女
受了一辈子苦
留给子女的是精神财富
老梨树也是他留给我们的念想

老梨树
依然那么苍老
春天里绿叶飒飒
替我们厮守着故园
老梨树
已记不清
子孙的面孔
可是她知道
子孙的根
在故土里流淌
她一定会为子孙
守好家园的

看见山就知道是山的儿子
看见雨就知道是云的女儿
看见春天就知道是草儿的兄弟
看见花朵就知道是果实的姊妹

看见鸟群飞翔就知道离家不远
看见牛羊坐在夕阳边就知道受苦的父亲卸下一天的劳作
看见炊烟袅袅升起就知道母亲为生活在煎熬
看见秋风吹开了落叶就知道我的祖先忙碌着过冬

看见姑娘隆起的胸脯就知道爱情迟早要来临
看见雪花裹紧寒风就知道年轮走满了一个轨迹
看见父亲和母亲无言相对就知道他们彼此开始了生命的隔阂
看见土地就知道我的命运一生一世离不开这块流淌祖先血脉的大树


我看见了我的一切
包括美好的和丑陋的
新生的和从未见面的
他们与我息息相关
是组成我人生的全部财富和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