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玛吉阿米
我们碰了这杯青稞酒
我就要离开你的毡房
去远方皈依我的布达拉

请在月灯尚未点燃
我就此分别吧
我怕看见你泪流满面
这样的脚步会越来越沉重

你的泪水将会打湿我的路途
我不敢回眸
你的忧伤
使让我的余生失去快乐

我在你的毡房住了太长太久
青梅竹马的年代
你扮演过我的新娘
我是你形影不离的情郎

到了谈情说爱的年龄
我要去完成前世注定的使命
今生，我们只结缘
两小无猜的这段姻缘

分别更是一种牵挂
去转你的山你的水你的佛塔
邂逅你的真命天子
我在雪域之巅为你超度为你赐福

反刍一片秋叶的味道
珍藏着家的味道
炊烟的味道
五谷杂粮煮成粥的味道

踏着来时的足印
一条坡一道沟
退回的故乡
眼前的村庄还是原来的模样

破旧的土窑洞
坍塌不齐的院墙
门前的枣花树
上百年的根茎在延续

父亲绷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颊
娘依旧一身补丁垒补丁的衣裳
灶台上摆放的锅碗瓢盆盛着贫穷的日子
父亲盘坐在热炕头埋头抽烟

寒冬腊月庄户人家无所事事
院子里的鸡狗躲藏在窝里不敢出来觅食
整座村庄冷冷清清
偶尔，一缕死气无力的炊烟从低矮的烟囱冒出

给人一种视觉这里有人在生存
这里曾经有一群人背井离乡
一条山路扶起乡愁
越拉越长，比天涯长，海角远

爬坡过坎
我是一辆待报废的汽车
小几十年的时光
超负荷的运载透支光了各部件的最大极限值

那个年代物质匮乏
我出生在陕北一个贫穷落花的小山村
稚嫩的身体扛起与大人同样的责任
养家糊口人人有责

七八岁跟着放羊当下手
一天二分公分
一年四季天天全勤
十四五岁成了正装劳力

不足二十岁成了一大家子的顶梁柱
十几口子人的吃喝拉撒
都落到自己的脊梁上
吃尽生活的风雨把一个家肩拉背扛淌过贫穷的坎

不到五十岁看上去就像七十多岁的老头
沧桑的脸颊佝偻着腰板
依旧奋力拼搏在日子的土地上
为了锅碗瓢盆盛不满好光景埋头赶路

身体的部件出现了故障
没有时间去三保
更舍不得花钱去大修
终于有一天在爬坡途中失控发生严重肇事

躺在修理厂的床铺上
看一点一滴维持生命的液
在干瘪的脉管受堵塞
生命的报警器亮起红色的闪烁灯

生命的绿灯，黄灯出现短路
倒进计时的路上
再不用怕交警查超载，开罚单
红灯越闪越慢，终于停止在一个漫长的冬夜

遍地黄花争艳
重阳节
拎着贡品在阡陌的小路
丈量思念的脚印

簇簇小菊花
花盘里盛满晶莹的泪花
亲人相继的离别
酿成一壶腕骨割脉的痛

小小的土堆
安放至亲至爱的爹娘
一根经幡在摇曳
租用四季风的嗓门呼唤相聚亲人的乳名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山东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我的先祖在遥远的年代描绘了重阳节的场景

回到久别的家乡
秋冬的艾蒿
萧条的伫立在坟头像我活着的父亲
佝偻着腰脊背上压着骨肉分离的悲伤

南去的大雁扶起村庄
最后一声乳名
霜寒的泪滴挂满百草尖
这个重阳节过后来年谁陪我祭奠祖先

在安徽，怀宁
高河，查湾村
有一头水牛
埋头拉着种麦子的犁沟

赶水牛的老头
沧桑的脸颊上写满忧伤
手中高举的皮鞭
寻觅不到滑落的理由

风摇曳着鞭梢
发出刺耳的哭声
一粒粒金黄色的麦种
从小脚女人的手中有序的落下

晌午的阳光晒透了骨骼
骨头的缝隙汗水不断的流淌
大量的土地被盐碱
麦子的收成逐年在递减

吃麦子面馍的孩子
十五岁考入北大
一时半会成了小县城的神话
查湾村姓查的老头腰杆比以前直了几分

老牛脚步没有往年快了
老查头预感有事要发生
他的脸颊不停的在抽搐
点麦种的小脚老女人距离差了老大截

水牛抵达了目的地
眼眸里装满泪水
未等到来年麦苗馥郁
埋葬在麦田一个角落蒿草在坟头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