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
一位乞讨文字的拾荒者
白天
他面向大海等待春暖花开
夜晚
他枕着山海关的寂寥呼呼大睡

海子
他喂养梦的马
周游梦外的世界
他偷盗父亲的麦子滋补梦的精神

海子
为了一个女孩
荒废了诗歌
漫长的余生

海子
出生在农村
还未曾学会劈柴，挑水
就被远方骗走

海子
啃噬夜晚仿若啃噬面包
方块字组合成的晚餐
有妈妈的味道

海子
走丢了家和亲戚
忘记了挥镰割麦的父亲
和月灯下为你缝补唠叨的娘

海子
山海关的铁轨又冰又冷
绿皮火车驶错站牌
把你的灵魂送不回家

打开化妆盒倒出黑夜
把我的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
穿上花裙子
涂抹口红，画上眉线

因为，明天我的女儿
不在是单纯的孩子
她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告别我的家，去了别人的家

守着满天星斗
我没有勇气推开那扇窗
我怕月亮被天狗吞噬
留下残缺不全的疼

小心翼翼的点燃一支香烟
夹在手指的缝隙间
让袅袅的烟不断的升腾
熏醉我的恐惧

我躲在安静的角落分享往事
幸福坚持不到终点站
孤独就会决堤
这一个长夜无人来安慰我

我只能用文字抽打我的灵魂
借用远方的路程
去度量我的白天是否漫长
每一束阳光是否晒到我腐朽的骨骼

今夜，我把诗歌写完
丢弃无情无义的笔
把自己卖给黑夜
换取钱财给女儿置办嫁妆

坐在十月的台阶上
我怀念春天
怀念桃花
春雨，春风

十月的夜晚
凉意走进空荡荡的街头
忽明忽暗的路灯
半醒半睡

我拖着醉酒的身子
摇摇晃晃
把影子丢在中心街
擦肩而过的出租车忙碌着生意

那些，绿荫如伞的垂柳
换上从前的旧裙子
赶往深秋的风
撕碎大地的胸膛

查酒驾的警察
刺眼的警灯
吓跑了我的醉意
蹲在距离警车不远的地方我看到醉驾人员的丑陋

四处流窜的车轮
碾碎了城市的尘土
肮脏的灵魂
被伟大的风埋葬

我的笔尖割破春天的脉管
祖先的头颅
在泥土里萌芽崭新的憧憬
一个方块字就是一亩三分地

联合我舞动老镢的兄长
齐心协力种下春天
生命的不屈不挠
有了百花齐放，绿草如茵

田野里歌唱着赞歌
河边的老水车
乌篷船满载的月光
掳走谈情说爱的故事情节

老古巷走出的姑娘
花格子衬衫
镶嵌着春天的纽扣
阳光最美的新娘

一份柔情给了庄稼
让我的兄长
搂着夜晚繁衍稻草人
春天的枣花浸泡了娘的唠叨

推开农家小院的栅栏门
地上奔跑的都是春天的后代
娘的小菜园上了锁
锁住了我的童年

春天钻进我的书本
一个阿拉伯数字
牵着一个文字
牵着我走上求学的路

无数个春天与我告别
我在春天里娶妻
我的爱人叫春天
我的孩子叫小小春天

黎明，一朵罂粟花
晨曦咀嚼罂粟的乳汁
毒素在体内发作
阳光是最佳的减毒药剂

黎明，一釭墨汁
涂抹在地平线上
露珠留着泪
把东方洗刷成鱼肚皮

黎明，一片膏药
贴在湖面
初升的太阳一点点褪去药膏
天空恢复了一天的光芒

黎明，一座山
过往的风吹灭所有的星星
踏上漆黑的夜路
站在黎明的巅峰遥望一颗红日

黎明，一条河
趟过黑暗
彼岸一片光芒四射
山川大地上一番忙碌的景象

陕北，黄土高原
羊肠小道上
传唱着信天游
蜿蜒的小路上抹不去走西口汉子的相思

走头头的骡子
回眸的眼睛里流不完祖先的柔情
一串串铃铛唤醒老榆树的根
黄土坡上的大黄风
吹不断大槐树延续着子孙的乡愁

土窑洞，麻油灯
千层底丈量过贫穷的命
石碾子，老井水
碾碎了春秋，打捞着冬夏

一缕炊烟拧成麻花辫
抽打着老牛的脊背
疼在父亲的心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弯腰的谷子，仰天长啸的高粱穗

一条小河清又澈
猫冬的冬麦枕着大片的雪花
把全村人的憧憬做大做强
二八月的老黄风
吹扫干净羊肠小道上的尘埃

黄土畔畔上的山桃花
把春天的地气传播
山坳坳里发芽的小草
借用一场春雨的乡音
挨个叫醒姹紫嫣红的花朵

羊肠小道上羔羊在觅食
嫩绿的小草
让它们反刍的家乡的味道
小道的深处
走来五谷庄稼雄壮的方阵

羊肠小道上唢呐欢天喜地
大花轿抬来娶亲的新娘
张家的媳妇李家的女
都是大花轿抬出去，迎回来

羊肠小道上唢呐悲哀
啼哭声如刀割断难分难舍
走了祖先，走了经幡
黄土高原上的羊肠小道
瘦骨伶仃的镌刻在父老乡亲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