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河
盛夏天然浴场
是我们童年的乐园
七八岁的孩子
拦羊放牛的
挎着筐子拾猪草的
光着小脚丫子的
男的女的
聚集在一起
嬉水的
下河摸鱼的
无瑕的童年释放着欢快

玩的尽情了忘记
羊吃了庄稼
牛啃了南瓜
遭到大人的指责或谩骂
没有打下猪草
天黑了不敢回家
娘叫的吃饭声从村头传到村尾
这时一群慌乱的孩子
穿错了裤子
穿反了鞋
有哭的有笑的
小鸟一般地飞了

童年的美好时光
随着葫芦河水流去
远离了人生
当我搀扶着夕阳
走进葫芦河
眼前的憧憬
勾起我心底的涟漪
甩掉拐杖
扑进河里寻觅
童年的趣味

母亲的好心情
都写在父亲的梁囤
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调剂
母亲都在斤斤计较

七嘴八口
饥肠辘辘
一半稀一半野菜
日子饱一顿饥一顿

白天母亲伺候着庄稼
麻油灯下伺候着父亲和子女
缝补着残缺的光景
一针一线把岁月纳的密密麻麻

母亲也有最大方的时候
年味走进村庄
母亲开始了她最大方的安排
所有的好吃的端上了年夜

正月初五过后
母亲把全部好吃的锁进柜
收起她的大方和好心情
开始她的计较和抠门

黄河决堤
洪水淹没村庄
毁了农田
小草帽的父亲
挑着小草帽和家当
随着逃亡的大军开始漫长的漂泊

一九三八年六月九日
以水代兵的花园口惨案
中原大地黄水泛滥
八十九万怨魂葬身洪水
小草帽的家和母亲
被滚滚洪流狂泻吞没

家破人亡
背井离乡
一路流离失所
小草帽的父亲
日夜奔波
在一个大雪裹着寒风的早晨
落户到黄土高原上的一个小山村
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小草帽
饱受日子的贫穷
过早地扛起生活的重担
跟在父亲的背后
点豆种地

小草帽
得到父亲的真传
一手编织草帽的好手艺
稻草秸  高梁杆
是编织草帽最好的原材料
小草帽和父亲晚上编  冬闲织
开春后拿到集市去卖
还点小钱弥补生活

小草帽
一生胆小如鼠
不敢张扬个性
就连他的老婆都看不起晚年的他
失去锐气的小草帽
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
寻觅不到温馨
他佝偻在土炕上
想河南老家想妈妈
想着想着小草帽
永远睡着了

五彩的天空
飘来一朵云
守着千年故土的云

一朵亚达和夏娃相思的云
延续他们的脉络
天空下起了流星雨

遥远的苍穹
星星镶嵌在午后的山路
一个人睡在她人的梦里

低矮的窑洞和破旧的院墙
繁衍我祖先的地方
我的乳名也在土生土长

生我养我的土地
滋养了我的爱情
追赶天荒和地老

四姑嫁进了大山
走四姑家要翻七道梁
过八条沟九里长坡
按辈分四姑是父亲的姑姑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
四姑脚很小走山路特别勤快

四姑记的很清楚
十八岁的那年腊月
四姑父背着四姑上了山
没有迎亲队伍
只有满天飞舞的雪花
山路更加难走

四姑和四姑夫
在这条山路上沧桑几十年
山路把四姑夫的汗水驮出家门
山路把微薄的收入运回家
四姑把生活调理的津津有味
日子喂养的白白胖胖

春荒不接的季节
四姑和四姑夫背着山里人的积攒救济我们
那个年代
去四姑家成了我们姐妹们最愉快的事
蒿草纵生的山路
杂石拌脚
瘦弱的山路送我们进了四姑的老屋
每次从四姑和四姑夫苍老的脸上荡漾的表情
让我们温馨

长大后的我们
走出大山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老家传来消息四姑和四姑夫
几年前相继去世
一种怀念泛起淡淡的忧伤
老屋人去屋空
山路依旧那么瘦弱
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