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

把父亲的憧憬

母亲的叮咛

穿进书包背出大山

留下那条身后的小路

日夜陪伴着家乡



父亲不时送来食品

总是捎着母亲的唠叨

童年的我

心里装着山里人的志气

像父亲一头扎进田野里一样

耕耘在知识的田间地垄

幼小的心灵贪婪地吮吸着知识的琼浆



每每的看着我的父辈

在大山里挥汗如珠

还有和我同龄的兄弟姐妹

稚嫩的肩上过早地压着生活的重担

激励着我不停地奋斗



十八岁那年

我收获自己知识的果实

被省城一所重点大学录取

通知书是乡政府领导亲自组织鼓乐队送来的

我们小小山村沸腾了

憨厚的父亲母亲杀猪宰羊招待庆贺的客人

这不是我个人的荣耀

这是山村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这是全乡第一个大学生

这是全县第一个被省城重点大学录取的大学生

荣誉和鲜花

没有让我这个山里娃陶醉



四年的大学生涯

更是忘不了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亲

更是忘不了送我求学的兄弟姐妹

更是忘不了我让他们骄傲的山里人

更是忘不了那些素不相识关心过我的人们

大学毕业后我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研究生、硕士、博士

工作后领导说我具有山里人的朴实

同事说我具有山里人的厚道

我是大山的儿子

大山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以大山为荣

我以大山为镜

大山永远照着我前进

母亲站在地垄

挎着野菜筐

看天边远去的大雁

北风吹着枯叶在跑

天地间一片凄凉

微薄的秋收

养活不了饥饿的嘴巴

瘦弱的母亲寻觅着残叶弃果

充实着寒冬和它漫长的日子



大雁嘴里遗留下的那粒玉米豆

被母亲一眼就发现

布满大大小小血口的手

紧紧攥着救命的稻草一样

一粒一颗捡到半升多

这是灾荒的年景

母亲在冻裂的土地上

拾了一个月的收获

怀揣着喜悦

母亲想到年迈的公婆

碗里可以盛满一次芳香的面汤

病弱的儿子碗里多了一块残缺的地瓜

母亲不忍看着露出肋骨的儿子

贪婪的吃相

泪水伴着苦水在煎熬



寒风和穷人在不停地较劲

母亲单薄的夹袄裹不住寒冷的冬天

为了几颗冻的发黑的野果

母亲摔下山崖

人们在料理母亲的后事时

她的手里还在紧紧地攥着

她用命换来的野果

送走了母亲

这一年寒冬更加漫长

奶奶十六岁那年

抱着娘家陪嫁品纺车

嫁给了大她两岁的男人



奶奶伴着纺车转了一生

花季少女转成风烛残年

汗水和苦水

滋养着日子

奶奶小心翼翼地抽着线梭

纺织的粗布淡线

缝补着简陋的生活



奶奶的纺车

捻成的线梭系在爷爷的手上

牢牢把祖辈传下的日子

从春拉到秋

从秋拉到冬

又驮着冬回到春

把田间地头织成绿毯

把上顿饥下顿挨饿的日子

堆积成粮囤的笑声



奶奶的纺车

延续了我们家的根脉

捻成的红线系回来红脸蛋的媳妇

纺车嗡嗡响变成摇篮

把父亲和他的姊妹摇大

崔着姐姐和我合眼入梦

摇睡摇醒了弟弟和妹妹



奶奶的纺车

把风雨织成基石

把苦难积成幸福

纺车成了奶奶和爷爷

对生活的憧憬

奶奶和爷爷已千古



纺车仍在嗡嗡地摇转

延续着我们家的根脉……

庄稼人的日子

    是田间一年的精心经营

    春风过后

    开始送肥送粪

    惊蛰之后

    耕牛开犁复苏

    清明时节

    种子下地种瓜种豆

    春雨贵如油

    一垄一亩绿苗如茵

    夏至来临

    庄稼的长势预兆丰收之年



    庄稼人的日子

    盼的是一年风调雨顺

    锄禾的太阳照得汗水如珠

    野草杂草枯死在田间地头

    庄稼在拔节成长

    庄稼人喜在心头笑在脸上

    三群两伙谈论着庄稼的长势

    预测着今后红红火火的生活



    庄稼人的日子

    把汗水铺满晒场

    套上吉祥的辗轳

    来来回回把喜悦荡漾

    一张木铣

    扬去糠皮

    落下丰收

    粮囤堆满笑声



    庄稼人的日子

    老婆、孩子

    热炕头上的芬芳

    麻油灯豆点光芒

    呼噜声、梦呓声

    穿针引线声、纳鞋声

    狗叫声、鸡鸣声、猪哼声

    打亲骂俏声、谈笑声……

    庄稼人懂得家和万兴



    庄稼人过日子

    从春到冬一年

    粗茶淡饭节省过日子

    柴、米、油、盐、酱、醋要精打细算

    鞋、帽、衣衫缝了又补、洗了再穿

    庄稼人每逢婚悲事

    要摆上七碟八碗招待来宾

    有朋友、亲戚到访他们总是热情款待客人

    每年吃过腊八饭

    庄稼人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青烟飘香

    炸油糕、做八碗、炒碟子、酿米酒……

    全家人共庆一年的丰收



    庄稼人过日子

    从腊月开始闹秧歌、闹红火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穿花衣戴花帽

    扭秧歌、踩高跷、舞彩龙、挥大鼓、拍大镲

    打伞头、搬水船、转酒曲、拜大年、沿门子

    小伙子唱来、大姑娘接应

    家家户户挂灯笼、贴窗花……

    一直要延伸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

    正月红火的灯熄灭了

    山村又恢复了一年的平静

    庄稼人又开始酝酿一年的好日子

陕北的天很高

站在雄壮的黄土高原上

望不透一朵飘荡的云



陕北的黄土地很厚

四季的风吹不穿

一粒黄土的深情



陕北的信天游很长

千年的演绎

追赶不上远去的情人



陕北的人很厚道

小米饭和南瓜汤

咀嚼出一个时代的辉煌



陕北的窑洞很深奥

冬暖夏凉

深藏着幸福生活